也就是第二日，林见微等人便准备赶去北府军军营。
防疫所内除了已出花的百姓，其余人这两日几乎都种了牛痘。
白望舒培训了十五名医者，加上随行仆从，满打满一共二十余人。
众人行李简单，带好了医械和包裹，便打算骑马前往。
即使现在种牛痘推行较广，防疫所的形势也还是十分严峻，种痘前不停出花且互相感染的百姓还在出症状，排查完便会送到这里。
医者和士兵们的负担都很重，为了不打扰防疫所的日常事宜。他们走的时候很隐秘，特意挑了个很早的时间，卯时初便匆匆驾马出行。
才打开防疫所山庄的大门，马儿将将踏了几步，身后便响起重重的马蹄踢踏声。
应时雨一人一骑，很快便追了上来，同林见微并辔齐驱。
他穿着那身熟悉的朱殷色骑装，束在脑后的长发被风撩起，发梢轻柔地扫过那双发亮的眼睛，少年人唇角微弯，“想甩下我？没门！”
马鞭被他挥得飒飒作响，马儿也载着他在黄沙道上奋力奔驰，红衣少年迎风轻笑，夺目得就像边塞天空里那一轮初晨的朝阳。
人群骚乱了一瞬，但众人见林见微没有表态，便又揣着好奇沉默了下去。
此时天还没亮，林见微驾马未停，看了一眼他的侧脸，在朔朔北风中轻声回应他，“殿下，军营驻地，凶险非常…”
“所以你担心我？”应时雨眨眨眼，故意露出个暧昧的笑来。
他总是这样，过个几天似乎就忘了两人之前的龃龉不快，企图让他们的关系再次恢复如旧。
林见微不能由着他糊弄，淡声道：“作为臣子，只是无法眼睁睁看着殿下涉险。”
应时雨闻言收起了那些笑，瞪了林见微一眼，沉下一张俊脸不情不愿地说与她听，“前阵子这边推行的种牛痘法有奇效，京中似乎早早就收到了消息，这会想赶紧抢功的那两位应该都快到北府军军营了。”
“只是谁先到谁后到，或者说谁能抢得到这份功就不好说了…”
应时雨的尾音被狂风吹散，不过意思已然表达得十分清楚：京中如今夺嫡夺得水深火热的那两位——三公主和四皇子，把如今缙城的天花瘟疫之灾瞧在了眼里。
种牛痘法的出世让他们都想来分一杯羹。
而应时雨作为皇子，前去会会他们也是理所应当。
只是此时还不知道他在宫中曾一直用的身份是“应时云”还是“应时雨”，以及他到底有没有下场参与这场夺嫡之争？
此时天人斗法，只怕凡人遭殃。
林见微想到这后瞧了应时雨一眼，应了一声后便重重一挥马鞭，马蹄往前一跃，跑远了。
只希望他们别无端生太多事，如今的边塞大战在即，北府军可不能沦为权贵们玩弄权术的牺牲品。
“喂，你！”
应时雨见林见微最近越来越冷淡，只觉心头那股子怒火越烧越旺，一路从心口直冲脑门，冲得他喉咙干痛，涌起了一股暴怒中偶尔会出现的血腥味，“你这是什么反应？！”
他咬咬牙，又驾马紧紧追了上去。
好你个林见微，还真想同本殿下撇清关系，你做梦！
白望舒被你追我赶的两人远远甩在身后，面色逐渐阴沉。
他们明明是在拌嘴冷战，可偏偏能让外人窥伺出两人之间一些无端又奇异的默契亲密来。
让人好生嫉妒。
…
北府军的驻地离防疫所的距离比校场还要远些。
一行人紧赶慢赶，约莫跑了两三个时辰，才将将抵达驻地的外缘。
离军队越近，便越是深入大漠。
来之前林见微已经给黄静之递了消息，是以他们无需勒马，被提前吩咐好的关卡一路放行，径直深入了军营腹地。
驻地内沿路的营帐干净整洁，间或巡逻的小队士兵有序出现，呈现出一派管治有条的景象。
此时野云万里，风沙呼啸，林见微倾身勒马，将这番天地收入眼中。
高空中有几只胡雁哀鸣而过，硝烟、尘土和朔朔的北风，组成了这片土壤的所有气息。
一行人此时正坐在马背上，面对着林肃的军帐。
林见微正准备翻身下马去帐中寻她的爹娘，谁知那军帐帐帘忽然从内一掀，打里面走出了个人高马大的身影来。
那身影步子迈的极大，三两步便完完整整地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那是一个很高的女乾元，她身穿很正式的灰红军服，披着银白色盔甲，骨架粗壮、下盘有力，一看便知是个常年行军之人。
那张脸也是浓眉大眼、高额深鼻，举手投足之间利落大方，瞧着便是个十足表里如一的敞亮之人。
她走到众人面前时浓眉微挑，朝领头的林见微略一点头，朗声问道：“你就是林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