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敢接他这话。
亲事在两人三岁就定下了,天级乾元和天级坤泽本就十分稀少,那时当今圣上和林将军君臣相得,无论是为了延续天级血脉,还是为了笼络治世能臣,这都是一门很好的姻亲。
如今圣上年迈,人老了疑心也变重了,林家和皇家关系日渐微妙,这门亲事便显得突兀起来。
再加上林见微的名声这些年越来越差,应时云不愿他双胞胎亲弟弟下嫁给一个纨绔草包也是人之常情。
但即便如此,除非圣上亲自降旨,否则亲事绝无可能作废。
“混账!你们三人来了不觐见五皇子殿下和督公,鬼鬼祟祟堵在门口做什么?一群丢人现眼的东西!”
林肃面色难看,见状假作训斥他们,顺势岔开了话头。
走近时瞧见硬挺挺躺着、不省人事的林见微,皱眉道:“这孽障又是怎的了?来人,去镇上请个大夫过来…”
“哎呦,小将军这是惊着了呀!”
八面玲珑的老太监尖着嗓子快步地走过来,撩了下衣摆半蹲在林见微面前,仔细瞧了瞧她的面色,松了口气,“不必请大夫了,宫里那些贵人们娇弱,常常受惊心悸,太医来不及时都是咱家给看的,咱家给把个脉,喂口安神的药丸就成了。”
“这…怎敢劳烦督公呢?”
林肃暗中捏紧了拳头,面上却八风不动,朝张循礼吩咐道:“循礼,你去厨房煮一碗安神汤过来,一会给这孽障灌下去。督公还是快请起,这逆女哪受得起您亲自给她瞧病……”
先是一个“玉面恶鬼”阴阳怪气,接着两只老狐狸斗法周旋,张循礼是看也看不明白,巴不得立马离开这里,闻言答应得干脆,掉头便跑了。
老太监笑得慈眉善目,依旧蹲在林见微跟前未起身,朝林肃摆了摆手,腔调和缓道:“能给小将军瞧病那是咱家这个老阉奴的福气,只是小将军方才明明在屋外好好的,怎就突然惊着了?”
黄静之扶着昏迷的林见微半跪坐在地上,呆头呆脑地一会瞧这个,一会瞧那个,只是在听见那太监说要给林见微把脉时,她装作不经意调了个姿势,用手虚虚握住了林见微露出的手腕往后掩了掩。
应时云倚在门边嗤笑了一声,目露轻蔑。他点点白蟒的脑袋,让自己的魂体现了形。
“说出来我都替她害臊,只是看了一眼我的魂体,就把她给吓掉了半条命,这种胆子能深入敌腹奇袭匈奴王?我怎的不信?”
他话音刚落,廊内或站或蹲的三个人皆霎时变了脸色。
白蟒在一团青色虚影中蜿蜒游走,顷刻出现在三人眼前。
它身形巨大,长约五丈,通身附着银白发亮的鳞片,蛇头尖而长,瞳孔细如银针,蛇眼泛着绿光,游走间阴冷地瞧着众人。
应时云比林见微大上一岁,年初成人,天级乾元的身份自是让他凝出了魂体。
魂体凝成后并非外人随意可见,除非主人同意让魂体现形。若是主人并未同意,能看见对方魂体的人一定自身也拥有魂体。
而林见微,假如她能看见应时云的魂体,这就意味着她也已经凝出了魂体。
但她还并未成人,成人前就能凝出魂体的天级乾元,绝不可能是个无用草包,至少在身体和魂力上必定是人中龙凤,这一点古往今来都毫无争议。
故而这一刻,其余三人的表情都十分精彩。
林肃背在身后的手指几乎快要被他捏断,他面色稍冷,暗藏杀意地扫了眼还蹲在林见微身旁的老太监,和神色微僵的黄静之交换了个眼神。
黄静之眨眼垂眸,看起来还是那副呆愣的样子,懵懂地又开始左顾右盼。
“这…这是喜事啊!”
老太监这会已经面色如常,布满笑纹的眯缝眼又弯了起来,瞧着竟比林肃这个亲爹还欢喜些,他极快地伸手就要摸林见微的腕子,和善道:“小将军这下可更尊贵了,不能有半点闪失,咱家说什么也得好好给小将军把个脉,别落下什么病根才好呐!”
黄静之呼吸一紧,藏在衣袖下的手正要出招,却见一道暗红虚影霎时从林见微的后颈飞出,连踢带踹、劈头盖脸地兜头扇走了正要把脉的老太监。
“哎呀哎呀……这…这是何物?!”
红色虚影消散后,一只秃头稀毛的黄色小鸡崽收身敛翅,缓缓打着旋,优雅地落在了林见微的脑门上,神情高傲地睨了老太监一眼。
“叽叽!”滚开!
看清它的这一刻,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毕竟刚才还在为这个魂体剑拔弩张,现下却发现这差点让他们刀剑相向的东西竟长得如此…如此好笑。
有一种西天取经,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最后竟只给了你一个猪八戒手办的荒唐感。
魂体的大小和攻击力与主人的魂力是息息相关。
这么一个还没手掌大,只会扑棱翅膀的秃毛鸡,实在是让人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