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
疑似水滴落地的声响，在乔梦的耳边出现。
昏昏沉沉的意识逐渐建立与周围的联系。
乔梦试图睁眼。
没有成功。
有什么东西糊在自己眼上，用力的话很疼。
被迫闭眼的乔梦凝神听周围动静。
若有若无的风声，潮湿的空气，泥土的气味，还有……水滴落的声音。
信息还是有点少。
意识清醒，眼前一片黑暗。
乔梦心里闪过许多猜测，动了动自己的手脚。
被缚住了，一动就显，隐约还能听到碰撞摩擦的声响。
法器？阵法？
带着锁链？
针对灵类还是覆盖范围比较广一点的呢……
什么东西碾过土地的动静响起。
“醒了。”
是个女子，她认识，罗佳达娜。
前一秒和气交谈，后一秒直接捆绑？
恼怒与不解骤然升起，乔梦冷声，“你们做的？”
“冤枉。”对方只给了两个字，往后退了两步。
退什么？
还往后退？
怒火中烧，乔梦猛然感到一根根的细线自外向内收紧，勒住身体，嵌进皮肉，浸染血液。
痛！
她忍不住倒吸凉气，周围灰雾漫出并翻涌，被显像的法器钟困在里头，无头苍蝇般乱撞，墨入水一样散开。
雾就是雾，填满线围成的空间，又穿过。
灰雾的攻击对细线毫无作用。
线勒得紧，皮肉裂开反卷，鲜血淋漓。
乔梦惨叫声起起落落，灰雾浓浓浅浅，终归寂静。
乔梦安静，灰雾渐散。显像的钟里，数千染血的线或绷或松，缠绕中间的女子。
女子一袭红裙，淹没在血与线里，头垂着，身体呈十字型，四肢圈环连接锁链以限制行动。
“她在测试。”罗佳达娜身后迈着四方步的黑袍青年冷声，“这人哪来的？”
“你不知道？”罗佳达娜盯着女子，头也没回，呛声，“不知道给那么重的刁难，不怕被查封？”
黑袍青年鼻子哼气。
等了片刻，无人理他，嘴巴一扁，开口，不情不愿，“我估摸着力度的。”
没人说话。
沉默蔓延。
许久，白袍人转身，看他半张脸掩在帽檐下，抿着唇，固执等待回应。
她往前一步，青年慢一拍，往后也是一步。
她再往前，他再往后。
“灵，乔梦，没醒。”罗佳达娜站住，望着他被遮住的眼睛。
他一定没望过来，但视线一定在自己身上。
她笃定。
“摘下帽子，我想看你，望着我眼睛说话。”
罗佳达娜抬手掀自己的兜帽，金发落了些下来。
没动作。
视线下移，青年唇抿得更紧，余一条线。
抬手凝气成刀，飞旋着往后，割断了缠绕在乔梦身上的线。
线太多，数十把刀割了近半小时，才将束缚乔梦的线割干净。
法器钟时隐时现，其中心殷红色的一裹滞留一瞬，自由落体。
钟口盖住的区域，慢慢浮现一圈阵法，密集多变的圆，复杂交错的三角与矩形。
中间是森林徽章。
乔梦身体刚过钟的一半，阵法分解，一层一层上升，飘浮在灵的周围，撑起她缓慢直立于半空。
裙角微扬，红色浪潮起伏，松松落下的线在她领域内臣服。
黑发微漾，尾端画着轻巧的弧。
她的头顶，一点黑色受重下坠，凝成水滴。
地心引力作用下，这点黑快速落下。
“滴答。”
要触碰灵之际，灵周身现出透明的护罩，挡住水滴。
水滴划出不甘的痕迹，随着护罩的隐匿而消失。
护罩带着森林徽章。
青年脸颊抖动，良久说不出话来。
罗佳达娜盖上兜帽转身，站了会目测下距离，抬腿走向乔梦。
这是一片草地，空气湿润，带着泥土味。草尖触碰到衣袍，轻又细的水珠开始远航。
草下，松软的一层浅裹行动的足，坚实的一层承担整个世界的重量。
站定时，罗佳达娜与乔梦之间的距离，目测十来步。
现在，她走了五步，目测两人之间的距离，比站定时，还远些。
罗佳达娜又往前走五步。
更远了。
她猛然回望黑袍青年。
对方往后退，衣袖里露出细线，白白的，一大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