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止下个月的一周岁生辰宴。
那孩子那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平时只要拨浪鼓一晃他就要乐半天的,那天不知怎么的,拨浪鼓晃了半天也愣是不见他笑一下,反而啼哭不止。
直到消息传进栖凤宫。
孩子在我怀中哭得更加大声,我整个人也是懵了一般呆坐在原地,就连怀里阿止的哭声都不大听得到了。
后来阿止被乳母抱走哄去了,我却仍然坐在原地,我觉得我好像喘不上气来,也咽不下这口气去,于是这口气就这么不上不下僵持在我的胸口,好生难受。
那晚我就生了一场大病,耳边哭哭啼啼的,全是水月和镜花的哭声,还有太医“快拿人参给娘娘吊着!”的手忙脚乱声。
最后,听到的是嘉启帝的声音。
他让我想想高家满门,让我想想父母未归、年幼无人托付的阿止,最后让我想想我儿子的仇……
噼里啪啦说一大堆,还摸我手……
真是糟心透顶。
不是保证了不来我栖凤宫嘛?
这会儿怎么又食言呢?
最后我还是没死成。
不知道是人参的效用,还是婴儿的啼哭声起了效果,我最终还是醒了过来。
嘉启帝不在了,在我身边的是昭慈太后,她正哄着木易止睡觉。
她见我醒了,给我掖了掖被子,又轻轻地骂了我一句“傻孩子”。
我问她:“母后,援玉真的走了吗?”
太后很久才沉重地回:“她拿自己为饵,引敌军整整五千精锐落入走马川上的陷阱,北祈的精锐虽骁勇,却偏偏不识水性,最终全军覆没在走马川的南川支流淮序河上,打开北祈命脉的最后一座城池也被拿下了,北祈覆灭之日……一下子缩短了整整一年。”
我又问:“那木季暄呢?他去哪里了?”
“他是故意被擒的,北祈的渭城军里有珩儿安插了数年的一枚暗桩,那人如今是渭城军的高级将领,在北祈数年,多方钻营,手里不仅握有渭城军的致命弱点和整个北祈皇城的城防图,还有北祈安插在南萧所有细作的底细以及与北祈勾结的南萧朝臣名册,就等着木季暄和他接应。而暗号只有那人和珩儿知道,珩儿不放心别人,便只能木季暄亲自去,而此人,便是北伐胜利与否的关键所在。”
我笑了:“原来如此,怪不得陛下说有五成胜算,却并没有在兵力上纠结过多……也是,北伐只能速战速决,拖长了战线,对南萧没有一点好处不说反而是拖累,那这仗还不如不打,陛下这是算到了一切呀。”
既然如此,木季暄身处敌营,消息闭塞,确实没法及时收到消息,甚至他可能都不知道援玉去了边塞的消息。
渭城作为挡在北祈皇都前的最后一道屏障,是最重要的军事要塞,若是渭城失守,北祈皇都就摇摇欲坠。
但渭城偏偏易守难攻,背靠皇都,粮食充足,守上三五年都不成问题。
这么看来,确实只有这个办法。
至于援玉为什么要去引开那五千精锐……
怕也是到了渭城军营后知道了木季暄的计划,为了给城中被俘的南萧军士一个充足的动手时机,那么就必须引出城中的精锐之师……
而这个人,谁最合适呢?
援玉来之前,大概每个将领都合适,但援玉去之后,她就最合适。
毕竟,谁不知道,南萧是两个国家合二为一的产物,南萧的武安侯,也就是我阿爹,掌握着一国的兵力,而另一国的兵力,就在元熙大长公主手中。
而元熙大长公主薨逝后,兵权便移到了她女儿沈援玉的手中,若是北祈将南康长公主活捉,或可直接影响南萧的军心,再趁此机会发起反攻……
扭转败局,希望极大。
就算不能活捉,直接射杀了……
也怕是能让整个南萧军队乱上一阵子,扭转败局,依然有望。
所以……
援玉便带着一千精锐去叫阵,随后再引他们去淮序河。
而北祈被有望扭转战局的喜悦冲昏了头脑,为了以防万一,几乎调空了城内三分之二的精锐去捉拿援玉……
同一时间,城内的木季暄已与南萧细作里应外合,占领了整座渭城。
可以说,正是夫妻两人默契的配合,才拿下了这场战役。
此时,距离北伐开始已经过去了快一年。
“北祈下了要么活捉要么杀死她的决心,所以在箭上涂满了毒。”太后缓缓道,“也是没有办法,北祈的几个将领都见过援玉,没办法找其他姑娘假扮,就算有,援玉那孩子也不会同意。”
“怎么就能确定是援玉呢?万一中箭的不是她呢?”我痴痴地问。
“她中箭后,掉入了淮序河,木季暄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就亲自去了淮序河找人,他找了一天一夜,援玉的尸首是他亲手捞出来的,我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