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睡得出奇踏实。
醒来时已是早上七点半,整整一夜过去,压在山神庙上空的阴云仍然浓郁不散,甚至还有向啃老村遮笼的架势。
钟阎不知什么时候醒的,岑安看到他的时候,他正站在坍塌的围墙外,沉默地望着山神庙方向,男生身材高挑,宽肩窄腰,侧脸的轮廓英俊冷漠,晨风掀起他的衣角,这一刻,他在岑安眼里,像以古老村落为背景的一幅沉默的壁画。
岑安不由多看了两眼。
等了会儿,他才拢了拢衣领走到钟阎身旁,窝起双手,对着掌心轻轻哈了口气,“已经第三天了,今天好冷啊。”
钟阎收回视线,低低嗯了声,“你发现了么,村子变了。”
“发现了。”
裸露在外的手背被清晨的寒意激得起了层鸡皮疙瘩,岑安感受着皮肤传来的阴冷感,不觉眉心拧成小小的一团。
钟阎说的没错,和前两天相比,现在的啃老村确实发生了某些吊诡的变化。
一夜之间,啃老村的气温仿佛连降了十几度,变得阴寒刺骨。
此外,明明山神庙在西南方,山顶上的乌云离村子还有段距离,但从东方升起的阳光似乎也被侵蚀,无法照入村落,导致光线稀薄,目光所及之处尽是茫茫的灰雾,昏黑不明,能见度很低。
更诡异的是
这些灰雾间隐隐混杂着丝丝缕缕灰褐色的线状物,像水中混入的墨线,突兀之余,同时给人一种极为不详的诡异感。
不过这玩意儿并不是怨气,倒像是某种东西被燃烧殆尽后残留的灰屑,它们和灰雾混淆在一起,不认真看很难分辨。岑安用厄运钟舌试了试,钟舌毫无反应,并没有想吃的欲望。
副本绝对不会平白无故冒出这种古怪的东西,啃老村现在人心惶惶,虽然有村民正在灰雾中匆匆奔走,看起来并无大碍,但生性谨慎的钟阎早在察觉到的时候,就用护身道具隔开了灰雾的近身,并立即共享给了岑安。
做完这些,他才放心和岑安站在灰雾中。
两人在围墙外站了会儿重新回到矮房,时间尚早,简单吃了点东西后,岑安拿出记者证摆在床上,开始思索接下来的事。
刚和山鬼打了一架,现在转头又用记者身份为借口让村长带他们去山神庙,不可否认,这是极为冒险的行为,稍有不慎就会被恼羞成怒的山鬼发难。
所以岑安昨晚特意找吴老二了解了一些信息
啃老村存在这么多年,泥像人偶每晚都会在村子里游荡,但还从没听说过有泥像人偶杀死村民的事,往往死的都是些不听劝晚上瞎跑的外来人。
小狗剩那次也是。
他偷偷溜进山神庙,独自待了那么久无事发生,要不是他在石台里发现了那把神秘的生锈钥匙,山鬼也不会派第二形态的人脸对他下毒手。
于是岑安合理推测
碍于副本规则,山鬼并不能直接对村民们下手,除
非是逼不得已,
dquordquo,
再以老人们临死前的怨气为食,壮大己身。
最后在数百年的潜移默化中,山鬼逐渐将“恳栳村”变成了“啃老村”,用病态的信仰控制了整个村落,并把村民们变成同样病态的怪物。
如此来看,山鬼不会主动伤害村民,在这种前提下假借记者身份跟村长一道上山,说不定是种隐形的保护,毕竟记者是村长请来的,四舍五入一下,那就是村长的朋友,啃老村的客人。
当然,这只是个大胆的猜测,不管怎么样,这回上山必须要做足充分准备。
九点不到。
牛放晴早早就候在了门口,时不时看向路尽头,焦急地来回踱步。
终于
在他等得焦头烂额之际,路口出现了两道人影。
牛放晴大松了口气。
他之所以如此担心,完全是因为他亲爹不久前又发了通火,发火的理由是他早上重新查探了一遍厢房,猛然意识到山老爷的泥像不是被火烧裂的,而是被人砸的。
怀疑对象自然离不开岑安和钟阎。
但又没有确切证据说就是他俩干的,更何况还有自己亲儿子作证。
牛墩当时气得抓狂,对着牛放晴咆哮了句“今早那两个家伙要是敢迟到的话,我保证亲自送他们去给山老爷当供品”
牛放晴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他不敢忤逆牛墩,能做的只有等在门口,不断祈祷他俩千万不要迟到。
所幸他们两个赶在九点快到的时候来了。
两个人影在眼中渐渐清晰。
等了大半小时,牛放晴终于等到两人来了。
岑安把记者证套在脖子上,手里还装模作样握着一只刚兑换不久的道具话筒,在他身旁,钟阎单手插兜,肩膀上挂着摄像机,黑色的肩带牢牢地坠在肩上。
乍看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