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夏伯远的儿子夏敬前几年在州府里谋了个散职。
这夏演之本就出生于书香门第,才十七岁就中了县案首,又长得一表人才,很快就传遍了九江各县,成了炙手可热的夫婿人选。
这不被九江知府姜昆山给相中了。
当时姜昆山宴请宾客,夏敬也在其中。
“云修,听说令郎尚未婚配,本官小女也待字闺中,两人年岁相仿,咱们可以结为秦晋之好呀!”
姜昆山趁着酒酣说了这话后,满桌子的人立马羡慕地看向夏敬。
夏敬顿时被问得有些措手不及,忙起身说道:“就怕小儿愚钝配不上府上小姐了。”
他想着要是儿子成了知府的乘龙快婿,对他的前途自是有帮益,而且那知府千金他夫妇俩也见过,最是温柔端庄,于是就顺水推舟答应了下来。
“哎,云修过谦了,少年才子,未来可期嘛,那这事咱们就说定了。”
姜昆山对于这门亲事很是满意,第二日就叫来了媒婆,于是两家换了庚帖,定下了亲事。接下来再按三书六礼慢慢走章程便是了。
“可爷爷……我……我……已经有心悦之人了,怎么能容得下他人。”
夏演之急得满头是汗。
“演之,庚帖已经过了,这事爷爷也不能左右。等你老子爹回来,我定帮你好好揍他一顿。”
夏伯远也有些愠恼,这夏演之是自个最看重的孙子,他的亲事自个老早就说过由自己做主,咋就这般匆匆定了下来!?
虽说当时那场景不好拒绝,但可以借着酒劲晕倒或者来个尿遁也就过了,老大真是笨死了。
“爷爷……我不想娶什么知府千金,我……我只想娶她,我……我要退亲。”
夏演之不愿意妥协。
“演之,这事可不能儿戏。你退亲定会抹了知府的面子,惹恼了他家,后头又知会生多少事来!?再说你现在刚中案首,风头正盛,若是退亲对你的名声也是有碍的。”
他不能看着孙子的仕途就此中断!都说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夏家已经好久没出过三榜进士了。这百年之家需要有这么个人撑撑了,不然等自个死了,这家也就塌了。
哎,这人活世上哪能称心如意,多是身不由己罢了。
“爷爷,我……我不管什么名声,我就想和她一辈子,哪怕我不再读书都行!”
这少年时的感情最是一往情深,奋不顾身,轰轰烈烈。
夏伯远见孙子这般不知其中厉害,也有些生气了:“演之,咱们夏家如今什么光景你会不知?享祖先荣光三代了,却毫无建树。我和你爹都是不成气的,若是你也这般任性,咱们夏家大厦将倾呀!?”
夏演之哪能不知家里的厚望,可是心中的痛又有谁知?!
夏伯远见他这般模样,知道他还在钻牛角尖,就徐徐问道:“演之,到底是哪家的闺秀让你连前程都不顾了!?”
“爷爷,她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小姐,就是个普通的农家姑娘。她叫王桃花,是一个特别善良大方的姑娘。”
“王桃花!?”
夏伯远脸上顿时有些古怪。
“那姑娘是不是沟子村的?”
“爷爷,你怎么知道?”
这下轮到夏演之惊讶了。
“何止知道,他家的人就在咱们家私塾念书呢,还成了乔夫子的关门弟子。”
接着便把王桃花带弟求学,又被乔夫子收为徒弟的事给说了一遍。
夏演之一拍脑袋,前次王少安也提过要去夏家读书,怎么就没想到是在自己家?真是糊涂。
他突然往地上一跪:“爷爷,既然她与我们家相识,那我俩的事还请你成全……”
夏伯远苦笑一声:“演之,这一码归一码!那丫头爷爷虽然也喜欢,不过你的亲事已是板上钉钉,更改不得了。哎,只能说你与那丫头有缘无份了!”
一句“有缘无份”,如晴天霹雳一般在夏演之脑海里炸响。
突然他心口一痛,眼前一黑,人就倒了下去……
今日王桃花开开心心地从悦来楼回来,刘仁已经带来了消息,买下了十万斤的地瓜,第一批五万斤约莫十日后送到平川县,她得赶紧回去催着吴木他们把放地瓜的库房做出来,得去看看老王头石磨做得咋样了……
等到了家,就见刘冬儿红着眼睛迎了过来。
“姐……”
王桃花见她这副哀哀戚戚的样子,疑惑地问道:“冬儿,咋啦,谁欺负你了?还是新菜又炒糊了?”
最近两日刘冬儿迷上了做菜,王桃花也就任由她了,毕竟技多不压身,况且这小妮子在吃食一道上很有些天赋。
刘冬儿咬着嘴唇,摇摇头:“姐,不是!是……是梅大娘去了。”
王桃花顿时愣了一下,很快一股伤痛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