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以歌坐在总统套房主卧的那张大双人床上,周遭是满床按顺序整齐铺开的打印纸,她拿起其中一张。
那是一张照片的复印件。
照片里,偌大的落地窗前,厚重的窗帘半拉着,一个长发女人斜躺在窗户边的地板上,鲜血染红了白色的真丝睡裙。
秦以歌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照片里女人前方不远处的客厅沙发上还躺着一个穿着浴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男人身上的白浴袍上同样血迹斑斑。
他的胸口上赫然插着一把刀。
秦以歌从图片上抬起目光,看向关城:“所以你大晚上的特意来酒店开一间总统套房,其实是为了重返案发现场,查一桩很多年前发生在这里的旧案子?”
“是,当时照片里的这个男的和他情妇就死在这家酒店的这个房间里。”关城指指秦以歌手里的打印纸,“是市局接的这个案子,我们出了警,后来在侦破过程中,最终所有证据都指向这个案子的真相就是男死者先杀了女死者,然后自杀。”
“所以,你觉得当时的证据不足以支撑最终的侦破结果?”
“不,所有的证据都很有力,并且很清楚。”关城从床上拿起另一张打印纸,应该是当时的现场痕检报告:“当时现场没有检测出第三者的生物痕迹,法医推测的死亡时间段内,房间门口的监控录像也都没有拍到其他人进出这个房间的影像。”
“那——”秦以歌不解,“你还在怀疑什么?”
“动机。”关城把打印纸放回床上,正视秦以歌的脸:“我们做过死者的背景和社会关系调查,这个男的当时事业顺利,家庭也没有不和睦的迹象,他的情妇没有任何要逼宫的表现,甚至他老婆都不知道有这个第三者的存在。所以,一个事业有成社会地位很高的中年男人,同时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他为什么要突然杀了自己的情人再自杀?”
“嗯……我就是以一个狗血剧看多了的普通群众的视角随便猜猜哈,这种情况下,他老婆会不会有问题?电视剧里一般都这么演——诶?不对!”秦以歌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神色有些复杂地看向关城:“关城,你刚刚是不是觉得这男的‘家里红旗不倒,家外彩旗飘飘’的状态很不错?”
“我没有,怎么会,别瞎说!”关城赶紧义正辞严一脸正直地否认:“再说了——”
关城说着朝秦以歌挑挑眉:“你那么会查岗,我哪儿敢呀?”
秦以歌没想到调侃对方不成自己却先微微红了脸,她随手抓起一张打印纸往关城身上扔:“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是没关系,不过只有我媳妇能查我的岗。”关城一脸大言不惭。
“还是先说他媳妇儿吧。”秦以歌指指那张案发现场的照片。
“我们当时也查过了,他老婆甚至不知道有小三儿的存在,案发的那个时间段她在家里,有家里的保姆可以作证,而且案发现场的证据也都完全不指向她。”
秦以歌沉吟片刻:“那除了动机,这个案子还有什么疑点吗?而且你又是为什么会忽然想起来,要重新查这个这么多年前的案子?”
“其实我是受了丁正元一家灭门案的启发,那个案子里梁泽逊提供假口供,完全扰乱了警方的调查思路,甚至一开始连遇害时间的推定都受到了他证词的干扰,所以我想这个案子会不会也有同样的问题,你看这个——”关城有从床上拿起一张纸,上面有签名和口供,是当时某位证人的证词。
“这个是当时这家酒店服务员的证词,他说案发当天早上他上来送客房服务的时候两个死者还是好好的。但如果他说谎故意制造时间差呢?”
“可是……门口不是有监控吗?”
“如果这个服务员可以被收买,给杀人案作伪证,那走廊里的监控同样有被替换的可能。”关城摇摇头,继续道:“而且现在再看这个案子,确实也还有别的疑点,比如案发的时候已经是夏初了,但是案发现场全部门窗紧闭,也没有开空调,保持环境中的较高温度也是延缓尸冷干扰死亡时间测算的一种方式。”
“所以,照这么说的话,男死者的太太,还是有嫌疑的。”秦以歌可能也是狗血电视剧和小说的深度受害者,又把关注点绕回了死者的妻子。
“理论上是这样,”关城大概明白她心里的剧本,有点无奈又有点好笑,“但如果真的存在一个凶手,我个人不太倾向于是他老婆,因为现场处理得非常利落,完全没有第三者存在的痕迹不说,所有的痕迹动线甚至包括男死者身上的伤口特征,都跟先杀人再自杀的推论非常符合。所以,如果这真的是凶杀,凶手也应该是一个在这方面经验丰富行事老练的人,我不认为一个普通的中年妇女能做到这样。”
“但是你还是不死心,想来看看多年之后的案发现场到底还有没有留下什么蛛丝马迹?”秦以歌指指旁边桌子上的一排专业试液和痕迹工具。
“是,我觉得只要当时真的有第三个人出现过,就算他处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