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的周六,任辞盈缩在被窝里睡懒觉。奶奶的老年宝突然响了起来,任辞盈等着奶奶接电话,但一直没听到动静。她伸出头,大喊了几声,奶奶都没有回应她。
任辞盈只好不情不愿,磨磨蹭蹭地从被窝里出来,飞快地跑到客厅,奶奶的手机就放在桌子上。任辞盈拿起手机,又赶忙跑回房间钻进被窝里。
任辞盈看了一眼手机上闪烁的名字,是三姑打来的。
“喂?”任辞盈的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鼻音。
“辞盈,你爸出事了!你爸今天早上去工地时候,被一辆逆行的小货车撞了。你先别跟你奶说这事,你现在坐五路公交车到第一人民医院站下,我到时候会在医院大门口接你。”
三姑说完就挂断了电话,任辞盈茫然地盯着已经挂断的手机的页面。她的大脑就像宕机了一般,变得一片空白。但她的肢体却比大脑抢先做出反应,开始翻找衣服穿上。
任辞盈瞥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奶奶这时候应该是去菜场买菜了。她揣着零钱坐上了五路公交车。
任辞盈望向窗外,公交车上开了空调,人们呼出的热气给玻璃窗上盖上一层白雾。她伸出手习惯性地想要给这层白雾擦掉,可擦白雾的那只左手却忍不住开始颤抖。
任辞盈收回左手,垂下头,盯着自己脚上的雪地靴。这双雪地靴是一个月前任爸在街边的商店里给她买的,37码。
半个小时后,任辞盈从五路公交车上下来。她顺着地标来到了第一人民医院大门口,三姑一眼就看见了她,小跑着过来拉住她。三姑的手很冰,她跟任辞盈说了很多话,但任辞盈却一句话也没听清。
她的听觉,她的所有感知在踏入病房,看见那个被绷带包裹的熟悉身影后恢复,直至放大。
任辞盈的眼泪没有任何预告,直接从眼睛中争先恐后地涌出。在泪眼朦胧中,她听见任爸轻轻呼唤她的名字。
任辞盈抹掉脸上的眼泪,强忍着泪意,走到任爸面前。可任辞盈没有办法忽视封爸脸上的绷带与伤口,泪水还是止不住的从眼角滑落。
她真的好害怕,害怕爸爸就这样离开她,害怕只留下她一个人。她从来不是一个坚强的人,她害怕失去,害怕没有人爱自己,害怕孤单,害怕成为孤儿……
任爸被那辆逆行的小货车撞成了重伤,留在医院治病,任辞盈的几个姑姑,叔叔轮流在医院里照顾他。任辞盈每天晚上下课后也会跑去医院,陪着任爸吃饭,聊天。
后来,任爸出院了,被医生要求在家休养四个月。可任爸为了早点干活,在第三个月时不顾众人的劝阻就开始接活。结果,任爸的左脚错过了最佳恢复期,他走路变得一瘸一拐。
热心的街道口工作人员看到后,让任爸去申请残疾证。任爸面对任辞盈对他不好好休养的指责,他掏出残疾证说有了这个证件以后还能领到一些补助金。
任辞盈看着任爸手中扬起的残疾证,沉默着回到房间。她看着手中的数学试卷,一边写一边有眼泪砸在试卷上。
泪水打湿了试卷,上面的题目变得模糊,任辞盈慌忙拿纸去擦。她知道任爸之所以想早点接活是怕坐吃山空,是想给自己多攒些上学钱。
他们这一届的共有一千二百多个学生,每个高中给九中的分配好了招生名额,文化课达线后按排名录取。
盛老师说,只有前五百名才能上公办高中,五百名到六百名只能上私立高中,而六百名后只能去读中专。
她目前的成绩只能去上私立高中,私立高中高昂的学费不是任爸一个人可以负担的起的。她不可以这么自私。
任辞盈不再像之前那样热衷于买小说和看小说,她下定决心要好好学习,最起码她也要考上一个好的公办高中。
任辞盈的第一个目标就是从现在稳定的五百多名考到三百名,她把自己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学习上。
可她还是会在上课时走神发呆,遇到不会的数学题就想要放弃,背不会文言文就要退缩……
任辞盈强迫自己回神,死记硬背文言文与单词。数学题不会做下课就去找数学老师,一个月下来,任辞盈去办公室问数学题的次数比她前两年的所有次数相加在一起都要多得多。
何常曦见任辞盈下定决心要好好学习,不想打扰到她,下课后也不再找任辞盈一起闲聊打闹。她们之间的相处时间大幅度减少,只有放学时才能多说几句话。
经过两次单科周测后,任辞盈迎来了期中考试。任辞盈记得语文老师说过这样一句话“你不要假努力欺骗自己,成绩会证明一切。”她不知道她每天晚上学到深夜,这两三个星期里的努力是否只是她做给自己看的表面,所以这次的考试成绩于她而言也是一种检验成果。
试卷批改的速度很快,基本上两天后成绩就全部出来了,年级大榜的排名也贴在了一楼的公示栏上。
任辞盈没忍住先从前一百名那边往后看,无论她看的多么仔细,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