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棠闻言用力甩开谢禛的手,语气决绝,“奴婢父亲一生清廉,从未做过任何背信弃义之事。奴婢为父亲洗白冤屈,自是理所应当。”
她倔强的看着谢禛,愤怒又怀疑。
他竟为此事如此生气,让她先前对他放下的怀疑又重新捡了起来。
他对她尚且如此,屡次折磨羞辱,又怎么会放过父亲?
云棠眼神的变化被谢禛看得清楚,有那么一瞬间,他竟不敢直视她的眸子。
“请千岁大人赎罪,奴婢先行告退。”
云棠压下眸底的红丝,转身就走。
她怕情绪过于明显,被谢禛察觉。
想要为父亲翻案,必要徐徐图之。
尤其皇上本身对父亲就有不满,更有谢禛在一旁扇风。
所以对于她来说,谢禛只是谢禛,与阿黎没有半分关系,若将这情感纠缠在一起,麻烦的只会是她。
她边走边擦掉眼泪,背脊挺的笔直。
谢禛凝视着云棠瘦削的背影,暗眸微眯。
他总觉得云棠知道了什么,可若是真的知道了他真实身份,应该不会这样冷静吧。
谢禛想着记忆中那熟悉的,端庄又活泼,冷静又爱哭的小姑娘,似乎和眼前早就不一样。
但是他不愿细想,人长大总是会变的不是吗?
他也是这般。
可是云棠如果不走,那么迟早会成为三千嫔妃其中之一。
他不愿如此。
难道要他断了她翻案的念想才可以吗……
云棠回到住处,仍旧惊魂未定。
皇上冲过来时那癫狂的模样现在想起仍旧觉得害怕恶心,不过更占据着云棠思绪的,是皇上到底为何突然态度大变。
她的脸又从未变过,从厌恶到想要得到,不过一夜之间。
这变化让云棠心中升起阵阵不好的预感。
因为这样的变数,只有可能来自一个人……
父亲!
云棠头皮一麻,是父亲在牢中出事了,还是他打算对父亲动手了。
她迫切的想要见到父亲,可是皇上早下了圣旨,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允许探望。
谢禛,他或许可以帮她,她也只能想到他了。
这一夜云棠反复在噩梦中惊醒。
母亲临终前的叮嘱,父亲入狱时的绝望,褚儿那悲愤又无可奈何的眼神……
谢禛不分日夜的折辱,皇帝那令人惊恐的嘴脸,宫女太监们尖酸刻薄的欺负……
这一切编成了一个极其可怕的大网,将她笼罩,让她窒息。
她该如何才能逃过这一切,回到从前。
谢禛负手站在云棠床前,点点烛光映在他那身紫金色蟒纹袍上,透出些阴冷的气息。
他知晓她梦里难安,因为曾几何时他也是这般,夜夜噩梦缠身。
父皇母后满身是血的样子让他一度不敢睡去,只得没日没夜习武读书,直到累到昏厥。
谢禛宽厚的手掌抚上云棠额头,如亲人般摩挲安抚。
直到听到云棠逐渐均匀的呼吸声,才转过头离开云棠房间。
月色皎如白昼,他抬头凝望,那深不见底的眸子丝毫不变。
他从前最爱这样的夜色,此刻也没有了欣赏的心思。
“十七,你觉得我做错了吗?”
十七被问的一愣,主子从未自觉一个错字。
少时是天才皇子,他骄傲自负。
家国被灭,他想要复昌岚之仇,也从未有过退却,且步步精细算计,未有过失手。
如今却问他是不是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