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迟迟不动,有领将上前询问,“王爷,这雨越下越大,我们还是赶紧出发到翠云岭的驿站歇歇脚才是。”
霍云霄眉头微皱,犹豫之下开口,“绕行到古塘村吧!”
领将不解,有些着急道:“王爷这是为何?那古塘村可比翠云岭远得多,更何况,钦天监那边算好了方位和时间的,我们不可贸然更改的!”
又一声惊雷响落,却坚定了霍云霄的抉择。
“这雨太大恐生变故,而翠云岭之地,本就地势崎岖,只有一条路可进退,若是大雨毁了路,我们可都是有去无回!”
“塘古村地势平坦,又有村落聚集,该是安全,至于钦天监测算出来的路线,我们可以今晚去塘古村歇脚,再派人先去翠云岭探路,若是没有异常,等明日天明我们再折回,从翠云岭再走一遭便是,不过是少了些歇脚时间,却是最保险的。”
“行了,就这样办,若是出事,一切罪责由本王担着!”
那领将朝着前方深幽的山谷望了望,心底也觉得一阵毛骨悚然,便觉得霍云霄这提议不错,于是立马派了几个探路人前去查探情况。
塘古村是个小村落,没有什么客栈,霍云霄他们到此地,也只能敲了农户的门,给了些银子让其借住了一晚。
大雨狂落的声音,让人听了觉得心慌,他辗转几次才堪堪入睡。
他恍然入梦,却也梦见了翠云岭。
梦境中的场面竟然如沈惜荷描述的那般,他被卷入了洪流,甚至他还瞧见了沈惜荷朝着洪流奔去的地方朝他呼唤,哭得肝肠寸断,泪眼婆娑。
再睁眼,他被雷声惊醒,脖子后面全是冷汗。
此时已是黎明,可外面的大雨依旧没有要停的意思。
门外侍卫匆匆来报,是派去探路的人回来了。
去了五人,就回来了两个。
这两个还是一身泥泞狼狈不堪。
他们惊恐地回道:“王爷,翠云岭那边,半座山塌了!”
“洪流裹挟着泥沙,像吃人的恶鬼一般,其余的几个弟兄没来得及跑开,被生生卷了进去不知所踪。”
这话让在场所有的将领都沉默了。
若不是昨夜镇北王执意改了方向,只怕他们所有人都要丧命于此。
“王爷果真是料事如神!”
众人看向霍云霄的眼神也更多了几分钦佩。
可唯有霍云霄自己知道,这一切的功劳都不是他的。
是有人为他殚精竭虑,替他提前筹谋好的。
他有些想念沈惜荷了,不知她是不是也整夜难以入眠,在担心着他?
想到这,霍云霄特意派了人送了一封信回京,总不能让她一直提心吊胆吧?
想起沈惜荷慌张害怕到哭时,那红得像兔子的眼睛倒还真的可爱,他浅浅而笑,眼底愈发温柔。
……
雨过天晴后,天空中挂着一弯彩虹。
窗户刚支开,蝉鸣之声便钻进了屋子里。
沈惜荷看着手中的信,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抹笑容。
霍云霄听了她的劝告,绕行去了古塘村,刚好躲开了那一劫。
她正想吃盏冷酒舒缓下心情,谁知院中又来了不速之客。
当府中几位管家带着一摞账本过来时,沈惜荷便明白了对方的来意。
自从她与家人说明了情况后,沈家那边自然是不再每个月都给侯府补贴银子了。
没了沈家的支持,以侯府这花钱如流水的速度,当然挡不住半个月,账上便没钱了。
“世子夫人,这是府中的各项支出的账本,请您过目。”
府中的大管家崔圣将账本往沈惜荷面前递了过去。
沈惜荷端着一盏冷酒浅抿了一口,却并不打算伸手去接。
她懒懒地靠在美人榻上,凤眼微挑,不怒自威,“崔管家,你是侯府的老人了,旁人不知便罢,你怎么也爱犯糊涂了呢?”
崔圣抱拳躬身,“世子夫人,此话怎讲?”
沈惜荷懒懒地道:“自我嫁入侯府多年,你见我几时管过家?”
“况且这些账目什么的,不一直都是由长嫂在管吗?你如今把这些账本明晃晃地送到我这来,岂不是让我僭越了?”
“万一惹得长嫂不高兴了,你叫我如何自处呢?”
“所以,崔管家还是把这些账本送到祠堂里让长嫂过目吧!”
霍家人一直觉得是她一个商贾之女上不得台面,所以从来不让她掺和管家。
这些年执掌中馈的也一直是林秋蓉,一有好处捞的时候她比谁都积极,可如今一旦没了沈家帮扶,需要给侯府补贴银子时,林秋蓉反而装死不愿意了。
而这一世,她也再也不会当这个冤大头了。
此时,崔管家的头上已经起了细密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