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安对衙兵的话嗤之以鼻,撇嘴笑道:“他们都已经把我说成是豢养官妓的登徒子了,我还能是孤家寡人吗?”
“不过如果高家退婚的话,唯一伤心难过的,只有石茂才一个吧?”
“毕竟是好不容易定下的婚契,他还指着靠我去攀附高家门楣呢。”
石安随口调侃了几句,便想继续埋头奋笔疾书。
然而衙兵还不愿离去,继续讲述自己的听闻。
“侍郎大人这话倒是真的,我听说令尊为了不和高学士家解除婚约,都快要给高家的人跪下了。”
“不过到了最后,这婚约还真就没解除,只是与高家小姐成亲的人,将您换成了石景严。”
听到这里,石安终于是心有触动。
他倒不是在乎和一个素未谋面女人的婚约,而是惊讶高玉莲为何会愿意下嫁给石景严。
“石景严发妻过世不足一月,尸骨也是前几日才刚刚下葬。”
“高伸是高俅长兄,官至宣和殿大学士,没有任何理由去自降身价和一个礼部侍郎结成姻亲。”
“更何况,我现在也是一部侍郎,石茂才却已经快到了告老休沐之年。”
“无论怎么说,高学士都不该觉得他一个没有任何官位的石景严要强过我吧?”
石安并非自傲,而是他和石景严的条件都摆在明面上。
再者说了,即便是名誉有损,但石安毕竟只是为李师师和姬怀雪两名女子赎身。
再反观石景严,在汴梁城中传出的风流韵事,可比石安多上数十倍不止。
“这里头有问题!”
石安放下了手中纸笔,高案上的李瀚达也提下书写看了石安一眼。
“这有何问题?”
“即便是在平头百姓中,也有老丈爷一眼相中女婿的。”
“说不定高学士看那石景严,就是每理由的看上眼了。”
沉思片刻,石安沉声低语。
“还有一种可能,真正看上石景严的,并非高伸,而是他的女儿高玉莲!”
“而且这么着急就要修改婚约,更说明了高家的急迫。”
石安越想越是笃定,继续道:“有一次,石景严在和石茂才争吵的时候,曾经说过一句话。”
“他说自己妻子亡故,而那名神秘女子死了丈夫。”
“那时候我只觉得,与石景严私通的女子,是某个名门大户里死了男人的年轻寡妇。”
“但现在看来,这个倒霉的‘死鬼’,会不会就是我呢?”
李瀚达一时没有跟上石安的思维,只觉得他是在胡说八道。
“小子,你莫不是真的对这份婚约不舍吧?”
“实话告诉你,别说你不是我儿子,就算是了,我也左右不了高学士的想法。”
“你得知道,他能够成为宣和殿大学士,靠的就是自己的胞弟高俅。”
石安听出李瀚达是会错了意,忙开口解释道:“我并非再也婚约,而是想到在石景严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我还并未在人前显露出来。”
“也就是说,那个时候的石景严,真的以为我已经死了。”
李瀚达思索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下意识拍了下桌案道:“的确有这种可能!”
“咱们关起门来说话,现在的朝廷,早就被高俅那个佞臣大权独揽。”
“他的两位兄长,都受其萌荫。”
“高伸做了宣和殿大学士,老二高杰也成了金吾卫大将军。”
“如果是高玉莲协助石景严的话,她去向自己本家叔叔求情,私下调遣金吾卫也不是难事。”
石安点了点头,又沉思良久,突的起身向外走去。
“老头,今天的活儿你自己干,我得先去一趟侍郎府看看。”
李瀚达没有去计较堆积如山的卷宗,而是赶紧对衙兵吩咐起来。
“快,叫上几个身手好的,暗中跟着石安。”
“这小子向来不按常理行事,但万一真到了应付不了的时候,你们也好出手帮他。”
在李瀚达还在抽调人手的时候,石安身边已经有了最得力的住手。
在石安帮李瀚达处理公务的这段时间,武松每日都恪守着保护石安的职责,只不过是他看到衙门里头那些堆积如山的文件就头疼,所以才每日守在衙门外头打发时间。
“二郎,随我回家!”
武松正躺在石阶上熟睡,听到石安呼唤,便睁眼看了看天日。
“石大人,这还没过正午呢,今儿个咱怎地这么着急回家?”
石安脚步不减少,直接奔向李瀚达的轿子,边走边道:“不去尚书府,去侍郎府。”
“今儿个天气好,去看望一下石茂才。”
武松眼见石安眼神中带着凶狠,对他的话自然是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