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残阳对云轻舞的称呼却一直都是轻舞,而不是徒儿。
徒儿。
这个词,在任何师傅的口中几乎都是时常念叨的一个词。
但残阳却没有叫出来过。
即使,是在云轻舞跪下拜师的那一刻,残阳也没有用这个称呼叫过云轻舞,他只是亲切的叫着云轻舞的名字。
而现在,残阳却叫了。
这个普普通通的称呼,残阳用了十多年的时间才第一次叫出了声。
他的声音不大。
但是,却淹没了战场中所有的厮杀声,就如同一个父亲在女儿耳边的轻唤,震荡着所有人的心灵。
在某一刻,所有人都有一种错觉,那是一种在嘈杂中发现宁静的错觉,仿佛,耳边的厮杀声突然间消失了。
云轻舞没有说话,但是,她眼中的泪水却再次滑落。
平阳的脸上原来还充满了愤怒和急切。
可是,这一刻,她脸上的愤怒和急切同样消失,剩下的只有震憾与担忧,一种源自于内心的担忧。
那双清沏如水的眼睛就这样看着残阳,鲜嫩的嘴唇慢慢的张开,有些微微的颤动,那是一种害怕。
一种从未在平阳身上出现过的害怕。
池孤烟的手早已经松开。
她没有再去制住云轻舞,事实上,在她的眼睛看到残阳额头上亮起的金色光芒之后,她的手就松开了。
这是一个很不明智的举动。
但是……
她却做了。
残阳的脚步开始缓缓的移动,一步一步的朝着云轻舞走去。
他走得非常慢。
看起来甚至有些艰难,那枯瘦的身影就像是随时都有可能被风刮倒,一步一步的踩在泥土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但是,在这一刻。
却没有一个人去阻止他,甚至包括池孤烟。
池孤烟没有叫停残阳,她只是慢慢的往后退出一步,然后,静静的站在平阳的身边,任由着残阳一步一步靠近。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固,空气在这一刻仿佛静止。
不知道过了多久。
残阳才走到了云轻舞的身边。
枯瘦的手臂慢慢抬起,落在云轻舞的头顶,缓缓的,触摸着云轻舞那一头乌黑秀丽的头发,就像一个父亲,为女儿打理着头发。
金色的光芒在残阳的额头上闪烁着。
原本覆盖在残阳身上的蓝色已经消失,天蓝色的长袍上没有任何的光华,这也让他额头上的金色光芒越发的耀眼。
“带着他们回去吧。”残阳的声音轻轻的诉说着,空洞无神的眼睛望着面前的云轻舞,神情中有着一抹浓浓的不舍。
云轻舞同样看着残阳,凤目中有着晶莹的泪水,她没有回话,只是紧紧的咬着嘴唇,任由着泪水滑落。
“如果,能够真正的看你一眼……就好了……”残阳的神情间有些落寞,就像夕阳间最后的光辉一般。
云轻舞依旧没有说话。
但是,她的身体却是止不住的颤动着,嘴唇咬破,一丝鲜红的血液从她的嘴角慢慢的留下。
“再叫我一声师傅吧。”残阳的手轻轻的理了理云轻舞的头发,将那被风吹乱的发丝重新理得平整。
“师……师傅!”云轻舞目光望着面前布满皱纹的脸庞,因为身体剧烈的颤抖,使得她的声音都有些哽咽。
“嗯,好徒儿,好徒儿啊!”残阳点了点头。
口里不断的念叨着,感觉上就像在念着世间最不舍的话语,而与此同时,他的身体也是缓缓的站了起来。
原本佝偻的身躯慢慢挺直。
“咔嚓咔嚓!”的声音从残阳的身上响起,就像是全身的骨头碎裂一般,又或者说,那是一种骨头新生的声音。
而与此同时,残阳脸上的那布满皱纹的皮肤,也开始慢慢的裂开,也不知道是因为骨骼的原因,还是因什么。
总之……
一块一块白色的皮肤从他的脸庞上掉落。
而诡异的是。
当那些皮肤掉落之后,里面却并没有预想中的鲜红血肉,有的只是一层新的皮肤,那是光洁明亮的皮肤。
如同初生婴儿一般的皮肤。
而随着脸庞上的皮肤慢慢展现,残阳的手臂也开始慢慢的变得粗壮,那枯瘦的手掌撑破了上面那布满皱纹的皮肤。
壮实的肌肉开始展露出来。
“咔嚓咔嚓!”的声音充斥着天空。
这一刻,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残阳的身上。
铁丘部落上。
刑远国和刑清随看着残阳身上的变化,捏紧了双拳,但是,却没有任何的动作。
山凌和几大酋长同样在看着残阳,他们和刑远国一样没有动作,但是,他们的脸上却透露着一种深深的惊恐。
作为南域的勇士。
他们鲜少会去恐惧一件事情。
即使,他们看到几十万魔兵兵临城下的那一刻,即使,他们残阳出现的那一刻,他们依旧没有退后。
可现在……
他们的眼中却是升起一种恐惧,由内心散发出来的恐惧。
南宫浩的眼睛已经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