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与国同休。时至今日,那些得了世祖皇帝御赐丹书铁券的功勋世家,还有几家流传下来?”
韩思远凝视倪昆,缓缓颔首:
“不愧是当代天命教主,果然深得天命魔教摩弄乾坤、逆乱命数、颠倒黑白的真传。”
倪昆微笑道:
“本座岂敢与裹挟百官,威逼天子交权的韩相比?
“韩相造反的本事,比你两个儿子,可要高明了不知多少倍。明明是在逆大谋,竟还能做出一副为天子、为天下着想的表面文章。倪某佩服。
“不过天子已经定了韩相生死,韩相为何还恋栈不去?
“韩相自诩忠臣,自称一片丹心,天日可鉴,为何却连皇帝的话都不听?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韩相难道是真不明白这个道理?”
韩思远凝视倪昆好一阵,忽地摇头一叹,轻笑道: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倪昆,老夫早知你会是个祸害,可没有想到,还是小瞧了你。昭城之乱倒也罢了,没想到天子亦受你影响甚深……
“老夫看得出来,天子是在学你。若无你,天子断不会是今日这般模样,也断不会有今日这般生杀予夺的决断!众议汹汹之下,虚君实相之议,九成可以轻易通过。”
倪昆眉锋一挑:
“听韩相这意思,昭王作乱,还有韩相一份功劳?唔,想想也是,毕竟你长子韩擒龙,乃是昭王心腹大将。韩擒龙参与昭王作乱,背后又岂会没有你这老贼支招?”
韩思远笑意淡淡,云淡风轻地说道:
“一个没有神凰血的周天子,背后纵有邪神撑腰,也总比在神凰宫中,天下无敌的神凰天子更好操纵。”
倪昆哈地一笑,“韩思远,这可是你亲口承认的!你果然也参与了昭王之乱,犯下谋逆大罪。今天韩氏一族,就要因你父子逆举,举族凋亡了!”
“是吗?”韩思远背负双手,淡淡道:
“昭王谋成,逆贼上位,根基不稳,八百年织就的天命法网动荡,此为上策。昭王事败,裹挟众意,逼天子虚君实相,此为中策。上中二策皆败,我却还有一策,曰废立天子。
“废掉当今御座上,那位拒不纳谏,当堂诛杀大臣的暴君,另立一位得朝野拥戴的贤君,再行虚君实相。此虽只是下策,但对我而言,也足够了。”
此言一出。
殿中那些本就被天子杀伐骇得战战兢兢、汗流浃背的群臣,更是惊骇欲绝,一个个面无人色,摇摇欲倒。
若说此前韩思远要求虚君实相,还算是老成谋国之言,对天子也有好处,且已明言将告老让贤,不再把持相位,展现了一片公心。
可此时,他不仅承认了参与过昭王谋逆,更当堂说出要废君另立……
这是丞相能说的话么?
这是要当堂造反的乱臣贼子啊!
他们方才居然还与这乱臣贼子同气连枝,逼宫君上……
单这一条罪状,就足够他们人头落地了!
当下众臣又纷纷发挥出墙头草的看家本领,纷纷斥喝韩思远:
“韩相……不,韩思远你这逆贼,居然敢作此大逆不道的狂言,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衣冠禽兽啊!韩思远你人面兽心,猪狗不如!”
“犯上作乱,当诛九族!”
“陛下,臣请诛韩思远,凌迟活剐,抄灭韩氏一族,九族连坐!”
“臣附议!”
“臣附议!”
“臣亦附议!”
一时间,方才还与韩思远同气连枝,众志成城逼宫君上的文武百官、王公勋贵,此时全员反水,众议汹汹,皆指韩思远而去。
“连这群废物都说你该死,韩相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若立刻就死,本座可借剑予你,让你自刎。本座的剑锋利地很,保证你死得痛快,没有丝毫痛苦。”倪昆淡淡说道。
依他本来的脾气,这时就该直接挥拳,轰碎韩思远狗头了。
但韩思远给他的感觉很是微妙。
并没什么危机感,却有一种空空荡荡、似不存在,好像面前的韩思远,只是一道不存在的虚影,却又似乎到处都是、无处不在,仿佛殿里的每一个人,都是韩思远的诡异之感。
倪昆不知道这种诡异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只直觉地知道,想杀韩思远,恐怕真没有那么容易。
不然,韩思远也不敢与天子打赌,要任凭天子在他身上点起神凰火了。
“大周八百年天下,太过老迈腐朽。满朝文武,皆是顽愚朽木、衣冠禽兽,无一可靠,只能利用。”韩思远感慨:“老夫既利用他们,又鄙夷唾弃他们。将来若执掌权柄,这些腐朽无能的衣冠禽兽,也是要一一剔除,清扫干净的。”
倪昆凝视韩思远,微笑道:
“先别说将来,想想眼前这一关该怎么过吧。”
韩思远摊手:
“自然是行下策,废立天子。”
长乐公主冷笑:
“都已经千夫所指,满堂唾弃了,你这老贼还在做此大梦?真是不知所谓!”
韩思远呵呵一笑:
“当今并非群雄逐鹿的乱世,本已有成熟运转的体制,大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