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林死了?
长乐公主秀眉微扬,芙蓉玉面闪过一抹诧异,问道:
“韩林居然死了?何时、何地,又是怎么死的?”
周延语气颇不平静地说道:
“昨日夜间,死于城外西郊,韩林所属的私人庄园之中。
“今日凌晨,有菜农前去韩林庄园送鲜摘瓜果,发现尸横一地,血流成河,当场吓个半死,天未亮便进城报案……
“之后此案由镇魔卫接手,左都统韩惊涛亲自带队,前往现场查看,确认韩林已死,连同庄园护卫四十六人,以及韩惊涛安排给韩林的一位镇魔卫,悉数被杀。”
长乐公主抿着樱唇,久久未发一语。
沉默许久,她才低笑一声:
“这就是你敢于当众折辱韩林的倚仗么?周家令……”
“殿下?”
“你觉得韩林之死,是否倪昆所为?”
“这……镇魔卫目前尚未做出定论,臣也不敢妄言。不过有了昨天文宴那场冲突,倪昆嫌疑最大。毕竟以韩林那报仇不隔夜的性子,当晚就该设计报复倪昆……所以很可能是,报复不成,被反杀。”
“这样么……”
长乐公主沉吟一阵,道:
“安排下去,今日午间,在府中设小宴,宴请倪昆。”
“可是……倘若韩林之死,真的是倪昆所为……据镇魔卫内部传来的消息称,血案现场十分惨烈,凶手手法之酷烈,堪比妖魔……”
周延本来还十分看好倪昆。
可是韩林庄园的消息传来,把他给吓坏了。
如果韩林庄园血案,真是倪昆所为,那种凶神恶煞,再是一表人才,诗文无双,也不适合继续与公主接触。
至多赏他一个军中前程,把他丢去北疆,让他跟北地蛮族打交道,也算是人尽其才。
也许北疆风雪,能让他作出更多足以传世的边塞诗、军旅诗?
周延还待劝说公主殿下不要再接触倪昆,长乐公主却不以为然地笑道:
“八年前,皇兄亲征北疆,我偷偷混进军中,直至大军离京近千里,才被皇兄察觉。
“皇兄本想派人送我回京,可被我缠得没有办法,只得允我随他征伐。
“那一年,我在边关战场,曾亲眼见过沙场厮杀,两军对撞,血流成河;也曾亲眼见过被蛮族大巫唤起的尸兵,拖着残肢肚肠前仆后继;更曾见过皇兄神火焚野、遮天蔽地、万军成灰……
“当年那一战,什么样的血腥酷烈、什么样的凶神恶煞,我没有见识过?至如今,还有什么人,能吓得到我?
“我原以为,倪昆或许武功不弱,又有智计,已考虑周全,能妥善躲过韩林暗算。
“却没有想到,他居然并未躲避,而是反客为主,干脆利落将韩林彻底解决。
“这倒是给了本宫一个惊喜……
“周家令,即刻派人前去成功坊,请倪昆于午时之前,至我府中赴宴。
“本宫真的很想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想的,韩林或不值一提,可韩家,却不是那么好打发呢。”
见长乐公主计议已决,深知公主性子的周延也无法再劝,只能暗叹一声,恭声应是。
正待告退,下去安排时,长乐公主的声音又幽幽传来:
“顺便安排下去,仔细查一查倪昆的根底。襄州士子……呵,他真的是襄州士子么?”
……
玄武街,成功坊,一间租金低廉的民宿小院中。
倪昆昨晚杀了个痛快,没留隔夜仇,又得了一部功法,记载功法的丝绢卷轴貌似也是件宝贝,于是心情十分舒爽,美美地睡了一个好觉。
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方才醒来,起床后洗漱一番,来到小院中,正想打套拳法热热身,就见苏荔坐在井边,愁眉苦脸地修剪着生长过快的指甲。
“怎么了?为何愁眉苦脸?莫不是天鬼血脉又闹了什么古怪?”
倪昆过去笑呵呵问道。
苏荔仰起脸,反问:
“教主,咱们昨晚杀的,真是右丞相韩思远的三儿子?”
倪昆点点头:
“是啊。有什么问题?”
“问题可大了。”苏荔皱着脸蛋,哀声道:
“右相韩思远权势极大,其次子韩惊涛,更是京城镇魔卫总卫的左都统。咱们昨晚没有仔细清理现场,留下了太多痕迹,以韩家掌握的资源,怕是很快就能查出咱们的底细……”
倪昆面不改色:
“你不是信誓旦旦保证过,襄州士子这个身份,没有问题么?”
天命教乃是历史比大周还要悠久的老牌炼气宗门。
哪怕曾在八百年前一败涂地,几乎被打断了脊梁,丢了总坛、秘境,被赶到妖魔鬼怪肆虐的南疆莽荒艰难求存,可毕竟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几百年恢复下来,又渐成一大势力。
要不是内乱七年,又出了“小魔君”杨纵,乃至前代圣女这两个地位颇高,掌握了诸多教中机密的叛徒,还真不可能沦落到今天这般下场。
以天命教的底蕴,身为天命圣女的苏荔,手上自然掌握着不少资源。
虽然经过七年内斗,又被七派联合进剿,各地分舵香堂被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