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凉风徐来。
苏荔撑篙将小舟靠到晓月池西岸码头,刚刚跟倪昆下船登岸,就见一辆马车从旁驶来,停在他们面前。
两条彪形大汉从车上跳下,一左一右堵在倪昆面前,看也不看易容改扮,作艄公打扮的苏荔一眼,盯着倪昆沉声道:
“可是襄州士子,倪昆倪公子?”
倪昆两眼微眯,看着这两个明显不怀好意的大汉,心念一转,立知究竟。
当下给了苏荔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淡淡说道:
“正是襄州倪昆。二位拦住倪某,不知有何贵干?”
两个大汉对视一眼,面露喜色,再开口时,声音已透出一丝不容质疑的胁迫意味:
“我等奉我家主人之名,特来请倪公子赴宴。请倪公子配合一下,不要让我们难做。”
倪昆淡淡道:“好啊。”
“倪公子你最好……嗯?”
两个大汉眼神咄咄,逼视倪昆,欲再出言威胁时,忽地微微一怔,反应过来,倪昆居然并未拒绝,而是痛快答应了。
这士子是不是傻的?
连我们的来历都没有问,居然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三公子要我们抓的,就是这么一个呆呆的家伙?
两条大汉一脸古怪地对视一眼,又看向倪昆,左右一闪,让开道路:
“请!”
倪昆又给了苏荔一个眼神,大大方方地自两条大汉中间穿过,来到马车之前,一撩青衫下摆,登上马车,钻进车厢。
两条大汉亦随之上车,坐在倪昆对面,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车夫一抖缰绳,马车辘辘开动,朝着码头外驶去。
苏荔双眼微眯,盯着马车,待马车驶出百步开外,方才身影一闪,借夜色掩护,跟了上去,远远吊在马车后头。
马车离开码头,朝西郊方向行去,足足行了半个时辰,终于驶进一座庄园之中,停在一栋大宅之前。
还没等倪昆下车,外边便传来一声迫不及待的喝问:
“可是把倪昆带来了?”
车内两条大汉连忙应道:
“三公子,正是倪昆,我们把他带来了!”
“好,好得很,带他下来!”
两条大汉狞笑着瞪视倪昆:
“倪公子,还在等什么?我们家主人,可是已经亲自迎了出来,可别让我们主人久等啊!”
倪昆嘴角微翘,眼神微妙地瞧了两条大汉一眼,起身出了车厢,跳下马车。
下车之后,抬眼一瞧,就见大宅正门洞开,韩林在数人簇拥之下,站在门槛之前,正一脸亢奋地凝视着他,眼中满是行将大仇得报的快意。
“倪昆!咱们又见面了!”
倪昆好笑地看着韩林,不咸不淡地说道:
“原来是韩三公子。三公子请我来,有何贵干啊?”
见他一副从容不迫模样,韩林不禁恨得牙痒:
“你不知我为何请你过来?
“呵,你不是大诗人么?诗人连这点脑子都没有?
“当着大长公主的面羞辱本公子,害本公子颜面扫地……踩着本公子的面皮上位,你以为本公子会就此认栽?你以为就没有任何后果?”
倪昆仍是一从容模样,悠然道:
“能有什么后果?”
“哈!”韩林嗤笑一声:
“好个狂生!你以为你得了长乐公主赏识,本公子就不敢对付你了?”
倪昆淡淡道:
“我倒想知道,韩三公子你,打算怎么对付我。”
“别急。容本公子先给你介绍几位朋友。”
韩林森然一笑,指着簇拥着他的数人中,一个身形瘦削的精悍男子说道:
“这是‘人屠’庄飞。擅使两把短刃,曾有过将人活剐三千三百刀,令人哀嚎一天一夜才死的记录……”
那精悍男子亮出两口短刀,舌尖一舔刀刃,若打量肉猪一般上下打量倪昆,声音沙哑地说道:
“倪公子,瞧你身形甚是壮实,或许能让庄某多剐几刀,破了三千三百刀的记录。”
倪昆面不改色,微微颔首:
“刀法还行,是个合格的刽子手。”
“死到临头还死撑?这就是诗人风骨?可笑!”
韩林也不知倪昆为何如此从容,本以为听说“人屠”庄飞的手段后,会吓得脸色苍白,浑身发抖,却不料居然还是一副不咸不淡模样,这让韩林心中隐隐生出一股挫败感。
他可没打算让倪昆好死。
非得将之折磨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方能出一口心中恶气。
而在正式开始折磨之前,他更想看到倪昆惊骇恐惧、涕泪齐流、磕头哀告,苦苦求饶的模样。
可现在瞧来,这襄州来的穷酸士子,胆子似乎有点大过头了,听了庄飞手段,不但不怕,居然还开口点评……
是狂妄到失去了判断力,还是真以为本公子不敢动手,只是在诈唬他?
韩林心中冷笑,对这狂生愈发厌憎,指着一条身着无袖短衫,露出两条粗壮胳膊的彪形大汉,冷冷说道:
“这一位是‘虎爪’郑烈,一手虎爪功,有开碑裂石之力。不过郑烈更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