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客们在听到游、行开始的音乐声后就聚到了一处。沈在没有带他往花车游、行的方向去,反倒特立独行,离热闹越来越远。
温辞则跟在沈在身后走在空旷的路上,四周没有路灯,只有两侧的行道树上挂满彩灯,在夜幕中一闪一闪的,回头就能见到远处人头攒动。
这对温辞来说,是种极为新奇的体验。
繁华之后的沉寂并不讨厌,反倒有种让人舒适的静谧感。
温辞和沈在走在不见尽头的道路上,挂在树梢的彩灯像落下的星星,指引他们走向路的终点。
道路尽头的景色没有让他这一路走来的幻想落空。
巨大的摩天轮隐匿在夜色中,只有缠绕在机身的光带描绘出原本的轮廓。
“那边看游、行的人太多,”沈在拉着他快步上前,“我们在摩天轮上也能看到,又不用和别人挤。”
温辞一愣,被沈在拖着往前走了几步。
这贴心的举动戳中了最柔软的那块,像春风化雨般浇灌了某个涸的角落。
花车游、行期间,这里的游乐设施会暂停营业。
可当他们走近时,摩天轮的控制台里,一个穿着小丑服的工作人员正在朝两人挥手。
沈在也举手挥了挥。
“快上来,”穿着小丑服的工作人员脸上还带着妆,说话时扯动夸张的妆容,仿佛时刻都在大笑,“今天特例,这是最后一班了。”
“谢啦!”沈在哥俩好地拍了拍小丑的肩膀。
小丑看着脾气不错,摆摆手示意他不用客气。
温辞好奇,“你怎么说服他让我们上来的?”
“当然是靠魅力,”沈在的表情理所当然,“这世上不存在会拒绝我的人。”
温辞沉默,觉得问出这个问题的自己简直蠢透了。
等两人在摩天轮上坐好,工作人员按下了启动键。
温辞和沈在对面而坐。
热闹的音乐声混杂着惊呼声从远处飘来,却因隔着玻璃模模糊糊听不真切。不算拥挤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静得仿佛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第一轮烟花恰好放完,天幕重归沉寂。
温辞垂眸,微弱的灯光落在手背,照出极小的一块光斑。
在这幽闭黑暗的空间里,他被第一次来游乐园的新鲜感和刺激压下的情绪重新冒了头。
凭着股没由来的冲动,温辞问沈在,“你知道我的父亲是谁吗?他……是个怎样的人?”
或许是察觉到他语气中的犹疑,沈在顿了顿,想从对方脸上看出他此刻真正的情绪。可惜在这昏暗的空间里,一切都像隔了层纱,满是不真实感。
沈在摇头,迟疑开口,“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帮你问。”
短暂的冲动后,理智回笼。
温辞和原主确实对“生父”这个存在不感兴趣,可每当与温玥对峙时仍会不受控制地想,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能让温玥放在心里怨恨这么多年,以致对自己也是不愿亲近却又不能抛弃的态度。
而如今突然兴起询问的念头也不过是原主遗留下的不甘情绪在作祟,但转念一想,真得到一个答案又会怎么样呢,温玥依旧不喜欢他,“生父”依旧抛弃了他。
到最后,不管这个男人到底是谁,既然他当初选择抛弃原主,就是放弃了作为父亲的权利。
除去无法去除的血脉,对方于他和原主而言,现在都只是个陌生人而已。
“不用了。”温辞缓缓吐出一口气,“仔细想想,也没什么好问的。”
这句话说出口,沈在就知道他是真的不在意了。
这个让温辞心烦意乱了一天的所谓“生父”,就算此时此刻出现在他面前,也不会再掀起任何波澜。
就像他变得明媚的心情,昏暗的夜幕中一道光直冲天际,璀璨夺目。
啪啪啪,烟花炸开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
两人相视一笑,齐齐偏过头去。
烟花炸开的光点落在侧脸,照出斑驳的痕迹。
此时摩天轮刚升到顶点,远处的游行队伍像蚂蚁一样徐徐前行。
伴着绽放的烟火,即使隔着如此遥远的距离,也能感觉到游客的喜悦。
摩天轮回到起点,烟火表演却还没结束。
“在这等我。”沈在叮嘱一声,不待温辞回答就径自跑开了。
工作人员还穿着小丑服,见两人从摩天路上下来,也从控制台里走了出来。
走近后,看着温辞不无羡慕地开口,“你朋友对你可真上心,本来我们这花车游、行开始后,游乐设施都会暂停运行,是他去求了老板半天才破例这么一次。”
温辞一愣,之前游玩时沈在确实消失了一段时间。当时还以为他是因为不适休息去了,没想到竟是为了自己。
他垂眸,将心中翻涌澎湃的感动尽数收敛于眼中,压抑着情绪“嗯”了一声。
九月已经入秋,夜风里少了难耐的闷热,正是最令人舒适的天气。
沈在却跑出了一身的汗,他小跑着在温辞面前站定,按着膝盖微微喘息。
温辞看他额上落下的汗珠,伸手给他扇风。
手掌扇出的风可以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