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祈不落不在的日子里,夏天悄然过去,这个时间,两季棠该开花了,我回忆着那一整个花期,心里酸软又苦涩。
祈不落没有跟我来到这一回,不然这里就会有两个祈不落了,乌兰莱什大人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那唯一能解释得通的就是,他的记忆是跟着我来的。
贝壳项链消失,额间的印记消失,一整瓶花期也消失,这些我都带不来,却带来了祈不落的记忆,我猜一定是祈不落向乌兰莱什大人进行了祈求,而乌兰莱什大人答应了。
他是从什么时候想起来?
我一遍一遍地回想,突然有了答案。
从吸了我的血开始,祈不落对我的态度就有了转变,我一直以为是他心软对我感到抱歉,从来没想过跟着我一起回来的海神之心上会有他的记忆。
所以他能接受喊我宁宁,所以他会出现在挽月小镇,所以他想和我一起从海洋里回家……
他知道,我的时间不多了。
所以他宁愿狠心拒绝我的请求,也要坚持去找传说中海洋里最好的珍宝,那是神明留下来的东西,他是想救我……
想通了这些,心脏上那些血淋淋的伤口像是被人用刀剜开,变得更大了,眼睛已经酸涩到麻木,身体也没有了知觉,我目光空洞地望着远处的海浪一波接一波地滚涌向海岸。
乌莎看我这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围在我身边急得大哭了出来,“公主,您说说话呀,不要吓我。公主,您跟我说说话,好不好?公主,公主?”
“我去找阿莉雅陛下。”
我感到乌莎的声音太遥远了,我努力地从泥潭般的状态里挣扎出来就听到了这一句,我赶紧伸手抓住乌莎,用含糊不清的声音有气无力地说道:“不,乌莎,不要找雅姐。”
“可是公主,您现在这个样子好让人担心,到底发生什么了?人鱼少年送您的礼物让您这么伤心吗?”乌莎的眼泪止不住地流。
我把乌莎的眼泪擦去,虚弱地笑着,“不,他送我的礼物,我很喜欢,我只是想起了很多难过的事。乌莎,给我打盆水来吧,我洗洗脸。”
我洗净脸,慢慢恢复了清醒,“乌莎,我有点累了,想要睡一会,如果祈不落来了,记得叫醒我。”
虽然他今天可能不会出现,我还是这么交代了乌莎。
他说他会离开三到五天,这个时间很紧迫,因为灾难日就在他离开后的第六天,我想他应该会拼尽全力去找,如果没有找到,他也会赶在这一天到来之前来到我的身边,所以他说了这个时间。
也许是哭累了,我睡得很沉,断断续续地做了好多梦,我梦到了奶奶,舒柔,路加,奥卡,蒂安斯,乌莎,雅姐,父王,母后,还有乌兰莱什大人。
他们向我微笑,脸庞从清晰到模糊,最后消失在了雾里。
最后我梦见了祈不落。
祈不落满身是血,跪在地上,仰头看着我向我诚心祈愿:“神明啊,我愿意用我的生命来换一个和你重逢的机会。”
“阿蒂娅,我的神明,你会答应我,对吗?”
我浑身颤抖地走近他,跪在了他的面前,咬紧了嘴唇不让自己答应。
他忽然笑了,睁着被血糊住的眼睛,温柔笑着说:“宁宁,我不许愿了,但是我们总会再遇见的,对吗?”
“嗯,一定会的。”我嗫嚅着嘴唇,和他额头相抵,声音哽咽地做着虚妄的承诺和任性的要求,“祈不落,等我们遇见的时候,你一定不要喜欢上其他女孩子,一定要喜欢上我,好吗?”
“好,我一定只喜欢宁宁。”
他在我的怀里没了气息。
“啊!!!”我在梦中大喊。
“祈不落!”我从梦中惊醒,头发被冷汗打湿贴在了我的额头上,我捂着发疼的心脏大口呼吸。
不,这一次我不要祈不落死。
就在我一边期盼着,一边恐惧着第五天来临的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灾难提前降临了。
天空中的黑云像盘踞吐息的巨龙,在天际铺洒上一层又一层的黑色,世间如同进入了永夜,漆黑不见光。
不落海像是一个即将被掀翻的圆桶盖,被震荡得颤抖不止,海水如同受了黑云的蛊惑,不停往上方攀升,试图和天际合二为一。
海岸边的骤然亮起光芒,巨大的魔法阵出现,化作一堵高墙挡住了蔓延的海水。
但如果继续这么下去,魔法阵也撑不了多久,我还记得在南因市时耗费了十个巨型魔法阵才把不落海的风暴压下去的事,这次只会比那次更加凶猛。
王城内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之中,我听到了小孩子们的哭嚎,乌莎站在窗边看着浓重如墨的天色双手合十地祈祷。
我没有多做停留,毅然决然地往不落海走去,乌莎停止祈祷跟上我,“公主,外面太危险了,您要去哪?”
“乌莎,有机会记得去梦加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