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风中弥漫着一股海边特有的腥味，一大群灰色翅膀的海鸟降落在甲板上，趁着海员离开的空档迅速啃啄着地上还在蹦跶的海鱼。
“真有活力。”一位披着宽大衬衫外套，带着墨镜的高挑女人站在发锈的栏杆前看着这副盛景，“听说只要让内陆的有钱人看两眼海鸟就能收益上万欧元，看来招摇撞骗也能赚得盆满钵满呢，尼法先生。”
站在她身侧的男子低低地笑了两声：“什么叫招摇撞骗？做买卖就是这样，你情我愿有什么不好的？”
他睨了一眼站在身边的女人：“要不要抛弃诗蔻蒂来和我一起做生意？”
不等对方拒绝，随着高跟鞋踩上金属踏板的声音响起，一道懒散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哎呀呀，真荣幸，尼法先生的生意居然投资到我的货运队来了。”
他们同时往后看去，来者穿着款式复杂的洋裙，漂亮的金发和白皙的肌肤让她看起来就像一具来自中世纪的人偶——然而，那张姣好面容上挂着的笑容却莫名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诗蔻蒂·海涅尼尔，最近几年不知道是从哪里钻出来的怪物商人，她的货运队以绝对中立的姿态活跃于北美各国——虽然表面上看似乎只是个乳臭味干的少女，但她麾下的货运队在业内却是出了名的稳妥，本人自然也不会是什么普普通通的小角色。
“好啦好啦，都是我的错。”
感受到少女的视线并不友好，尼法也收敛起了方才玩世不恭的模样，有些灰溜溜地摸了摸鼻子：“可惜现在并不在我的‘伊丽莎白号’上，也没有傻瓜想花钱看海鸟，不然漂流在海面的生活就不会这么无聊了。”
诗蔻蒂转动了一下洋伞的手柄，望着海面上粼粼的波光，像猫似的眯了眯眼睛：“尼法先生怎么能觉得无聊呢？上千万欧元就在你我脚下，就算不觉得有趣，也应该觉得不安才对。”
她指的是这艘货船上运载的商品金额。等实际运到地方后，这个金额恐怕还要再翻一番。
尼法先生闻言一笑，拍了拍诗蔻蒂的手：“这都得仰仗小姐您呀。按照这个速度，再过两天就能抵达纽约港，等到了国内就不必担心受怕了。实不相瞒，我最近几个夜晚睡得实在不安稳，现在如果能松一口气也好。”
“只要船能够平安靠岸，支票马上就能兑现，小费再翻一倍也可以。”
海面上行驶的巨大货船，毫无疑问就是一块暴露在群狼眼中明晃晃的肥肉，就等着鲨鱼将其一口吞入腹中。
货船一路上遇到过三次海匪。其中来得最凶的一次，偷袭的狙击手差一点就把子弹射入了尼法的太阳穴，若非被诗蔻蒂及时踹了一脚，现在他恐怕已经回归上帝的怀抱了。
如今货运船已经进入了美国海域的管辖范围，海上巡逻队可不是吃素的，加上尼法已经借家族集团的名义提前和海警部门打过招呼——那些海匪还没有傻到要对这么大一个目标公然动手。
神经紧绷多日的尼法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大着胆子到甲板上来和零一起晒日光浴。
“是啊，我们快到家了。”诗蔻蒂歪头，蓝色的眼睛却没有丝毫笑意。她抽出戴着丝绸手套的手，安抚似的轻轻在过分胆小的委托人肩头拍了拍，“快日落了，尽管这句话有些早——今晚就请放心做个好梦吧，尼法先生。”
她踏着轻盈的脚步离开了，脸色却在转身的那一刹变得极为阴沉。零没有再继续看海鸟，而是跟在诗蔻蒂的身后，仿佛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心思般，冲着坐在地上打牌的船员们递了个手势。
这些叼着劣质香烟的船员们只朝这里看了一眼，便低下头继续刚才的牌局。
“...小姐？还在生气吗？”
下到房间后，随着诗蔻蒂入座后的良久沉默，零率先打破了僵局，帮她褪下手套丢在桌上：“看来今天戴着的这副手套是你很喜欢的款式呢，要扔掉吗？”
听见这句话的诗蔻蒂脸色更加阴沉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噌地一下站起来，和撒娇的孩子似的跺了跺脚，咬牙切齿地道：“这个蠢货中的蠢货，胆小鬼中的懦夫！法尔科家族与其支持他，还不如支持一头猪上位，至少猪不会开口说话！如果不是为了报酬，我会把他丢进大西洋里喂鱼...”
零捂住嘴笑了：“好像一只炸毛的小猫呀，我的小姐。”
“算了，得等到晚上才行。”诗蔻蒂平静下来后，狠狠地瞪了一眼扔在桌上的手套：“一想到这个蠢货拉过我的手，就连我的手套也变得肮脏了。”
零俯下身笑眯眯地摸了摸她的头：“好啦，很快就会结束的。”
“要照亮坐在黑暗中死荫里的人...真正的夜晚就要到来了。”
02
夜幕很快就沉入了这片海域，每一片海浪拍击船身的声音都清晰可闻。尼法·法尔科在床上辗转反侧，他低下头看了一眼手表，在心里盘算着几日后的行动。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