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头望了望四周,秋月早已会意自行退下,只余下我一人,桃花树下,我苦笑半晌,她终是走了,一去不复返了,我端正地跪下,双手合十,虔诚地许愿,愿她来世一生安好,无忧,喜乐,愿她喜结良缘,白头偕老。我跪了很久很久,久到我快忘了自己是谁,我起身时,踉跄了一下,桃花纷纷扬扬地落下,突兀却又潇洒,漫天桃花,我轻声说道:谢谢。又怔了半晌,止不住地流下了滚烫的热泪,我流了许久许久,有难过也有心疼,我只知道,我这辈子大抵是不会再落泪的了,我失魂落魄地往回走,走了一路,也想了一路,快到时,却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雨水是凉的,却不及我的心凉,我伸手想要接住什么,却终是接不住,洒了满地。我突然蹲下,像那夜一样,呆呆地看着雨落下,衣服早已湿透了,脸上也分不清到底是雨水还是泪水在流淌,我看着行人从我身边一一走过,步履匆忙,然后慢慢化成一个个隐约朦胧的小点,直到消失不见,我就这样蹲着,雨水却好像忽然止住了,我抬头一看,是一位满头银发,慈眉善目的老婆婆在为我撑着一把厚厚的油纸伞,她慈祥地端视着我,见我抬头,和蔼可亲地笑着说:小姑娘,家在哪儿?让老身送你回家吧。我垂下眸子,家,可我早已没有家人了。见我低下了头,沉默不语,老婆婆又苦口婆心的劝道:小姑娘,这样可不行,要不你先回老身家喝碗姜汤暖暖身子吧,老身家也没有旁人。我站起身来,冲她心不在焉地笑了笑,轻声说道:多谢,不用了。她仍是执拗地说道:小姑娘,老身送你回家吧,你家在哪儿?我终是没有拒绝她的好意,低声说道:碧水春宛,她愣了愣,又笑道:离这挺近的,小姑娘,走吧。我也笑了,向前大步走去,大仇未报,我又如何能容许自己生病呢?她们,还有当今的圣上,我一个也不会放过,我边走边谋划,不久,边到了,我低声道:多谢婆婆一路护送。又微微一笑,挥手道:再见。她也挥手告别:再见。便撑着伞,走了。我目送她的背影渐行渐远,无影无踪,有些人错过了却来不及相逢,相逢了却来不及相知,相知了却来不及相识,相识了却还是要别离,我转身,朱门已开,我抬脚跨进庭院,秋月赶忙递上精致的暖炉,边走边道:主子,热水已备好,请用。我接过暖炉,又递过一个赞许的眼神,便走进雅室洗浴,我脱下湿漉漉的衣服,把身子没入热水之中,雾气腾腾,恍若隔世,我又在浴桶中待了会儿,便起身来,用内力把青丝烘干,服衣,晃神间,我似又看见了她,不知她在水中冷不冷?那根簪子,是那薄情帝王赠与她的定情信物,可怜她芳心错付,到死还挂念着他,她又是以何种心情走完奈何桥的,是满腔恨意还是悲痛欲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