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言学被他说得有些慌张,“什、什么恶缘线?我……我想着的人一直都是掠景啊!”
大祭司闻言一震,脸色都白了,颤抖着说:“红绳叫‘缘’,黑色的叫做‘业’。如果按照神君大人说的……那您和煞神前辈之间根本不是什么命中注定的姻缘,而是……不死不休的业果。”
“啊?!那那那要怎么破解呢?”
年轻的大祭司惊魂未定,激动地说:“这恶缘可不是一般的孽缘,恶缘捆绑的两个人,是生生世世你死我活的相杀之缘!斩断‘业’的办法只有一个——你们中的一个将另外一个心脏挖出来亲手粉碎,那下一世这个业缘就会解开了,否则……这是不可解开的业啊!”
叶言学原本茫然又惊慌的表情随着这句诅咒似的话语骤然变得愤怒无比,他几步走出法阵,一把揪住这祭司的衣领,“忽悠我?老子不信!是不是乔施予让你这么说的?!这根本就是个陷阱!你们都变着花样地来!我不信!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这祭司被他大力拽着,抬手立誓:“此处是祭天圣地!我典三岁入法,侍奉天道,若有半句虚言欺哄救世神君转世,必然万劫不复!死无葬身之地!”
叶言学盛怒之下一把甩开他,“我不信!你发毒誓没用!不信!死也不信!”他气到发抖,脖颈上那绕颈的黑线依然在空中摇曳生姿,他烦躁地拉扯着,却只
能穿过它。
“等等——”叶言学像个疯子似的,拽起祭司的衣领将他拖到法阵中,“替我占卜——掠景的寿数将尽,究竟……是什么时候,我们还有多久?”
“神君大人……”
“替我看!”
这大祭司拗不过他,只好顺从地俯首,法阵再度燃起赤色的冷火,火光中烟花窜起,然后消亡,灰烬带着最后一点赤红的余光,祭司将灰烬攥在掌中,默念着难懂的梵语,然后展开手掌。
掌中有灼伤的焦痕,依稀可辨认出三个字——
不可语。
“:不可语。神君大人。”
“不可能!都是放屁!这种时候就不可语了?当我傻吗?忽悠我?”叶言学愤怒地大吼,然而一下刻,他的所有怒火都熄灭了,变成了满腹凄惶和委屈。
因为隔着祭台,他看到掠景着急的脸。
——以及那条刺眼的、缠绕在她细白的脖颈上的黑线。
连接着他们两个人。
“言学……”煞神盯着叶言学咽喉处流动的黑色细线,千年不死不活、无情无爱的人,此时竟是满脸的悲惨。
叶言学死死盯着掠景,一双星河都流连的眼眸几乎要流出血泪来。
为什么会这么艰难?为什么会这么痛?
相爱不是一份温暖又幸福的救赎吗?
为什么会这么绝望?
为什么这世上所有都在逼迫他们?
叶言学一手抓上自己的脖颈,像是疯了一下一下撕扯着自己的皮肉,似乎能将这恶缘剥离似的。
“叶言
学——”
“神君大人!”
惊呼的两人同时冲向叶言学,但没人比煞神更加急切,她抓着叶言学的双手,已然将他牢牢钳制住。
两个人贴得很近,就像从前的那些日夜一样,脖颈间的黑色细线随着距离缩短,捆绑着二人,仿佛牢不可分的羁绊。
只不过这是一份不死不休的羁绊。
而他们无名指上缠绕着的“同心”线,因为两个人的极度痛苦而现了形,淡蓝色的微光微微闪烁。
一条绕颈的天赐恶缘,一条缱绻的强求来的“同心”。
一双凄惶相对的眼睛。
叶言学的脖子被他粗暴地对待浮现出几抹不正常的殷红,他目眦欲裂地盯着近在咫尺的掠景,忽然灿烂地笑了。
“我才不在乎,黑线红绳?我当它是红色,它便是红色。你看,我们是注定纠缠的一对,多么相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