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妖闻言一愣,脑袋重重地垂了下去,周围的非人族也随着掠景的话音落地而沉寂了下去。
不会回来了……从魔君四处下诏令要求非人族跪伏焚林起,他们就知道非人族与那魔头迟早会有一战,虽然也清楚千里迢迢去人族界领的开战是件吃亏的事,但总心怀一点侥幸,这份侥幸让它们分明抱着必死的决心送走族中勇士后,依然不断地劝慰自己:万一赢了呢?万一……
可到最后,侥幸终是侥幸,没有任何东西眷顾它们。
周围的妖族有的哭了、有的低着头一言不发,无论何种,都是一样的悲伤。
煞神这一生哄人的本事全都用在了叶言学身上,见此情状一时无话,非人族有骨气得到了她的敬佩,可即便如此又如何?她在一千年间看到无数族群征战、一国灭亡、飞来横祸、物种消失,在时间这座巨大的熔炉里,生命的挣扎显得太过轻浅,哪怕是万万的流血牺牲于天道前也显得那么微不足道,甚至无法引起天命的一个侧目、一分仁慈。
她自顾尚且不暇,如今满心焦虑唯盼着能护叶言学一人周全已经用尽她的心力,哪还有工夫去为其他东西的不幸唏嘘。
“巫医族在哪里?”她弯着腰盯着小花妖,不带感情地开口。
小花妖满目凄然,“你是那个魔头雪暴派来的吗?”
“不。我找巫医族救人。”
一个生着兔耳朵的小兽哭着喊道:“巫
医族才不会救人!他们铁石心肠!这一次我们几十族出界去打仗,要是他们愿意一起,也不会这样了!”
“是啊!巫医族如果愿意跟着一起去人界,凭他们的医术,我们一定不会输的!”
“他们根本是异界的叛徒!”周围带着哭泣的埋怨不断。
小花妖对着掠景摇摇头,“你听到了,巫医族不出山,连我们自己的战争他们都不参与,不会跟你去救人的。”
“事在人为。”掠景一双寒冷无情的眼睛,无比平静地看着她。
小花妖似乎从没见过如此坦然又坚决的眼神,被唬得有些发懵,“那……那好吧、我领路。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掠景站直了身子,黑衣包裹的身躯如刀锋般单薄而肃杀。
“掠景。”她道。
叶言学这人,嘴欠人横脾气大,而且还好享受,非得是好吃好喝地供着他才能高兴。这么一个活祖宗,平日就已经很难伺候、很让人抓狂了,赶上他生病,那更是要了人的亲命。
听闻掠景孤身去了妖界,他当下就闹得不可开交,无论如何都要拖着半废的身子跟去妖界,拉扯间叶言学瞥到床榻边上,缀着挂饰的反光,当下就吓得花容失色,坐在床上连连后退。
“什么鬼?!这谁啊——”
边上围着的人傻了,顾长屏蹙眉,一把拽下床帏上那反光的铜片雕花,这屋子里能照影的东西一早就被掠景撤干净了,就为了不刺激到现在满
脸开花的叶言学。
“给我镜子!!!”叶言学颤颤巍巍地摸着自己脸上凹凸不平的异物,眼圈一下就红了,“让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