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家。两家相约好了,明日一起动身离开芜县,万建才过去商量些事。
那晚天气不好,夜里起了雨,雨越下越大,将他与万建才困在了汪家。后半夜时,睡意朦胧间,他被万建才摇醒,万建才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将汪怀良一家全给弄晕了过去。
万建才丢给他一条绳子,厉声道:“快,将他们都给勒死了,天亮前必须处理干净。”
他害怕极了,手哆嗦的紧,他与万建才来这里,不过找汪怀良说几句话,怎么就演变成杀人满门了。万建才却不给他哆嗦的机会,自己先拿根绳子给人勒死了,第一个被勒死的是汪怀良。
他受到惊吓,手中的绳子脱落在地。万建才捡起来,又塞回他手里,握住他一双颤抖着的手,勒死了汪怀良的一双龙凤胎。
“啊!”他一声尖叫,如被雷劈了一般,瘫倒在地。
“你我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那双手也是沾了人命的,来,快起来,把其余的人全给勒死,咱们也好快些家去。”万建才说。
但他看到万建才把一个不足一岁的小婴儿勒死在手里的时候,他惨绝人寰尖叫一声,晕死过去。
再醒来时,雨声已止。他看见万建才把一叠一叠的银票全部收入自己怀内,汪怀良一家七人的尸身却已不见。万建才将银票收好后,拽起地上痴傻一般的他离开了汪家。
次日一早,他们一家离开了芜县。路上,万建才派了两个人监视他左右,一直到他们落了脚,万建才也没解除对他的监禁。不管他做什么,后面都有俩人监视左右。
从被迫到认命,他行尸走肉近十年,生活只剩晦暗,再无光亮。他觉得,他有时还不如一只蝼蚁,蝼蚁尚且偷生,而他只想一死,奈何命不由己,死都不能。
前些时候,一则消息传入他们所在的县城,说是芜县凤家村的坟墓遭了雷劈,白骨横野,无人收者,均给野狗啃着吃了。
万建才此人虽说是个妥妥的大恶人,但在祖先之事上,却是个孝子贤孙。每隔三年,万建才都会带着他潜回芜县,扫墓祭祖。这次听说祖坟被雷劈了,万建才悲痛至极,带着他连夜赶回家乡,一探究竟。
他们是昨晚抵达的芜县,在一家客栈歇了脚,早上天不亮去了凤家村的后山。客栈期间,他曾向人打听过芜县现任知县是何人,在听到新知县的名字时,他身体一滞,这名字倒是与他妻弟的名字一样。
此回出来,万建才难得一次没有派人监视他。来的路上他早已想好,此次无论如何也要自首,为曾经犯下的罪孽赎过。只是想不到,他们刚踏进凤家村后山,就被隐匿在此处的官差给抓了个住。
后来被带上公堂,当看到堂上的县太爷时,他终是忍不住冒死一问,问其籍贯父亲名,出人意料地,却又在他意想之中,此县太爷竟然真就是他的妻弟。
往事罪孽一并坦出,他对着县太爷又叩一头,唯求一死,好摆脱这昏天无日、无休无止的苦痛折磨。
宋修濂听他将杀害汪怀良一家之事叙述完毕,面上倒是极为镇定,不言一语,只将目光转向万建才,厉声道:“该你了,你说,你因何杀的汪怀良?又是使了何手段将人弄晕的?如实说来!”
万建才不吭声,拒绝招供。
宋修濂冷笑一声:“你是觉着本官好说话吗?”当即命差役给了他几棍子。
万建才背上吃痛不住,怕再挨棍子,赶紧伏跪地上,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如实招供。
汪怀良是他生意路上的贵人,他羡慕他的财力,渐渐起了觊觎之心,起了杀意,欲想夺为己有。谋思多年,终于在芜县发大水这年等来了机会。汪怀良一家要迁离芜县,离开前夕,他带着林孝文来到他家,说是为其送别,实则送人离开人世。
那日天公作美,夜里起了雨,漂盆大雨,他被困于汪家,正好方便行事。待汪家人睡下后,他用一种名叫睡毒散的迷香将其迷晕,而后又将林孝文叫醒,要他与他一起将汪家人勒死。
那林孝文是个胆小怯弱之人,才刚勒死两个,就吓得晕死过去。他只好自己动手勒死剩余几个,之后又一个一个拖去后院,将其丢入井里,合盖封死。
此事他做的天衣无缝,不想九年后却给堂上这位年轻的知县翻案出来,给人设计回乡探坟,最终落入天网之中。
林孝文与万建才的供词,被站于宋修濂身边的书吏一一记录在簿。供词确凿,宋修濂对此无一言,只手从桌上的签筒里取出两根令签,扔到堂下二人的身上。
“签字画押,收监问斩。”
几个字说完,他便起身离开了公堂。
外面阳光晴好,照在人身上暖融融的,很是舒服,可宋修濂却觉不出半点暖意。按理来说,汪怀良的案子这么快就结了,他合该高兴,拍手称快,可心里怎么这般压抑呢。
他回了房里,却见立莹与书书坐在一起读书习字。阳光从半掩的窗户洒泄进来,扬起无数尘埃,光与尘交相辉映,为淡淡的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