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谁来散播这道消息,他也早已想好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此消息当然是由九五之尊的皇帝来散布最好不过。当即,他便奏书一封,言辞恳切,利害切中,言说凶手如何灭人满门,抛尸灭迹,要多歹毒有多歹毒,丧心病狂,无所不及。
宋修濂把凶手描述的有多歹毒,就把自己除恶的决心放的有多大,一封奏书,洋洋洒洒,夸夸其词,他写了好几页。
不出所料,奏书到了皇帝手里时,皇帝御笔一挥,同意了给他造谣生事,散发不实之言。一时间,上至耄耋老人,下至垂髫小儿,无一不知这芜县闹了天灾,惊雷劈了全县人的祖坟,白骨横野,无人收拾,多到连野狗的嘴都懒待动下。
几日后,京中来了封书信。宋修濂拆开,见是老师晏启深的。晏启深在信里说,修濂,你这知县当的怎么跟小儿闹家家似的,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都往宫里递,皇上日理万机,朝中、边关、地方上一
大堆事急需处理,每日忙的焦头烂额,哪里顾得上你这些鸡零狗碎。皇上已然不悦,若非重大事件,以后莫要再来惊扰。有什么事直接书信老师就是,你我师徒一场,老师自不会亏待你,不管什么事,老师都会竭尽所能,倾力而为。
一封信,宋修濂深受其动,感激涕零,当即就给老师回书一封。
又过几日,一日午后,宋修濂斜靠于自家凉亭下看一本诗集。浅秋时节,日头依旧毒辣,蝉儿在树上聒噪个不停,偶有微风拂过,宋修濂眼皮下的字渐渐模糊,身上起困,一个支不住,书掉落在地,他倚在亭子里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嘴里被塞入一个东西,他猛地一惊,睁眼醒来。一张笑意盈盈的脸映入眼底,酒涡深深,仿若葡萄酿的美酒,醉在了浅秋斑驳的碎光里。
“书书。”嚼下嘴里的一颗葡萄,宋修濂唤了一声。
“书书,你脚步声这么细,我一时竟未发觉。你说,若你塞我嘴里的不是一颗葡萄,而是一把刀子,怕是我命早没了。”
又一颗酸甜透心的葡萄塞入他的嘴里,书书嗔怪:“你作何说这种傻话,我怎么会伤害你,我爱你都来不及。”
宋修濂嚼完咽下,在书书白皙光滑的脸蛋上捏了一捏,“是啊,我怎么说这样的傻话出来,凭谁害我,你都不会伤我半分。”他从书书手中取了那碟葡萄来,给她也喂了一颗。
“书书,来,你往后边站一站。”他忽又说。
书书不知他要做什么,不过还是很乖巧地依他所言,往后面站了站。
“来,书书,张嘴!”宋修濂手里捏了颗葡萄。
书书刚咽下方才他喂的那颗葡萄,闻言,嘴又一张,一颗葡萄斜斜砸来,砸到了她的嘴角。
“啊,你做甚么,砸疼我了。”书书捂着嘴,不免一嗔。
“疼么,过来,给我看看。”宋修濂轻笑,招手叫她过来。待书书走近了,他在她嘴上轻轻摩了摩,再看看自己手里的一碟葡萄,果
然太大了,丢不进人嘴里。
“书书,你稍等。”扔下这么一句,他起身出了凉亭。再回来时,手里多了盘花生米。
“书书,你还站方才那个地方去。”宋修濂说,自己则坐回了方才自己所坐的位置。
书书知他要往她嘴里丢花生米,身子往后挪几步,张嘴就接。第一粒砸过来的时候,她没接着,第二粒她也没接着,一连四五粒,她都没能接着。
杏黄色的衫裙在眼前晃来晃去,宋修濂见书书一跳一跳的样子,心中忍不住好笑,同时,还不忘打笑她:“书书,你可是越发没出息了。我记得你还是一只小松鼠的时候,不管我怎么往你嘴里丢,你都能毫无所差地接着。如今做了我宋修濂的妻子,倒是一粒都接不住了。啧”揶揄之意,不言而喻。
书书顿时不悦:“你分明是故意扔岔,倒怪起我来。要不我来丢,你张嘴接,看你能接住几粒。”
“可以啊,”宋修濂笑着说,“不过得等你接住我一粒了,我方能让你丢我。”
话音方落,一粒花生米又朝书书砸来,书书晃神,没能接着。
“书书,你往我跟前来一来!”宋修濂说。
书书便往他跟前靠近一步。
“再往前来!”
书书又靠近他一步。
“不行,还是远,你再往前一来。”
直到书书到他跟前了,他才满意。
“书书,你把眼睛闭上。”宋修濂凑她跟前说。
“你要做什么?”书书问。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宋修濂笑眯眯的,“乖,眼睛闭上。”
鬼使神差地,书书闭上了眼。然后,她就感觉到一颗葡萄被渡进了嘴里,紧接着是一张软绵绵的嘴唇贴了上来。
书书睁开眼,正好对上宋修濂那双含情的眸子,“书书,感觉到了吗?方才我给你的是什么味道?”
书书将那颗葡萄嚼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