筠微微一笑,在她头上轻轻抚摸了一下。马车缓缓行驶,小丫头咬着饼子靠坐在云老太身上。云老太看着怀中的小孙子,忧心不已。
宋修濂见了,宽慰道:“大娘不用太过担心,小孩突然起烧,很有可能是小儿急疹。一般三至五日,烧可自行消退。大娘如果实在放心不下,进了城找个大夫开些退烧药即可。”
老太得他这话,也不问人懂不懂医术,立马眉头舒展,心中的一块大石得以放下。
马车又行了多半个时辰,进了城门,穿过几条街,最后在一条巷子里的馄饨店前停下。
正值饭点,店里客人络绎不绝,云老板站在店门口笑脸相迎,一个抬眼却见自家老娘领着两个娃娃走来。
云老板前日才家去一趟,老娘和娃子们相安无恙,今日怎地突然来了他店里。他娘身后跟着两位经常来他店里吃饭的公子,想必是出了什么事。
他喊了声娘,迎了上去,尚未接过老娘手里的娃儿,只见娃儿脸蛋红通,上手一摸,滚烫灼热,险些给他烫着。
“娘,这......”云老板心下惊慌,云老太叹声气,将小孩病由说与他。云老板听罢,哪里还有心情招待客人,赶紧从老娘手里接过娃儿,交待店里的妻子几句,从门里走了出来。
宋修濂与谢广筠二人此刻正候在店门外,见云老板出来,宋修濂就对他说:“云老板,你这生意虽重要,家里的老母亲和幼子也不能疏忽,不然顾此失彼,到时哭都来不及。”
云老板连连应是,说了好几声感谢的话,而后抱着孩子疾步离去。
宋修濂与谢广筠在另外一家店里吃了饭,之后坐马车回了书院。
再过一年便是乡试了,贺山长这些时日除过讲习经、书、义、史、策外,其余时间全部教习学生练习八股文,各种截搭、混搭、不对等搭,五花八门,应有尽有。
一些学生本就厌恶僵化生硬的八股文,现下被山长这么训练着来,身心极度不适,几欲昏睡。
可又束手无策。科举考试中,八股文几乎逢场必考,不会做八股文,意味着你与科举无缘,取不了功名,做不得官。
他们便是再怎么痛恶八股文,也不能与功名过不去。是以,只能硬着头皮接受山长的训练。
宋修濂也对八股文深恶痛绝,但厌恶不等同于他做不好此类文章,相反他做的很好。这就好比现代考试中各类刷题练习,题刷的越多,知识巩固的便越好,考试中获得好成绩的把握也越大。
宋修濂为考试而生,生来就要考试,考了四辈子,什么样的题他应付不来。有时候一道题目,他只看一眼,脑子里立马有了文章的雏形。
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杜老爷子诚不欺他。回来几天了,在贺山长的要求下,他做了几篇文章,篇篇都被被当作范文拿到讲堂上给学生们讲解。
学生们听罢,多数对他做的文章心悦口服,只有极个别,对之嗤之以鼻,视如敝屣。
这个极个别的,正是那个瞧不起宋修濂农家子身份的陈培时。自那次二人斗架被山长告诫后,陈培时虽没明里找宋修濂的麻烦,私下却没少给人使绊。
今番一个农家子做的文章居然被拿到台面上要大家学习,他相当不服。下了课堂后,他拦住宋修濂的去路,给人一顿冷嘲热讽。
宋修濂身边的谢广筠看不过去,说道:“文章不论出身,各凭本事,陈公子若是不服,尽管以文来服人,何必这般阴阳怪气,咄咄逼人。”
陈培时不以为意,白他一眼,继续数落与他不对付的宋修濂。宋修濂被他针对的次数多了,早已习以为常,不像当初那般锋芒毕露。
他往前一步,与陈培时说:“陈培时,你听说过善恶有报的话吗?凡是与我宋修濂作对的,一般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你可要小心了。”
嚣张,狂妄,一个农家子竟也敢与他叫嚣。陈培时念这会儿在学里,不好发作,只能咬牙切齿地说:“本公子活了近二十年,唯独‘报应’二字不知怎么写,你这般怕报应,莫不是遭多了?”
此时,近半学生尚未离开讲学堂,见他二人争执,纷纷过来围观。他们中大多数跟陈培时一样,家中或有权或有钱,但他们却看不惯陈培时的为人作派。读书不问出身,陈培时这般揪着人家出身不放,未免也太不君子,没一点读书人的气派。
但他们又畏于陈家权势,不好与之作对,只能两边谁也不相帮,默默在旁观看。
“哟,陈兄,前些天你不是还说要去我家玩吗?正好下午我有空,咱们一道走呗。我弟弟武彰也好些天没见着你了,对你甚是想念。”
就在这时,原文彰从中插了一句。原文彰下学后本打算完成贺山长布置的文章再走,现下讲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