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修濂从外边进来,听见她这话,想都不想就一口给她回绝了,“不劳张婶子费心,我现下还不打算娶妻。”
张媒婆从凳子上起来,仔细打量起宋修濂,这小子半年多不曾见,不想窜这么高了,人也比先前精神了许多,再也不是小时候跟在姐姐屁股后面的小豆丁了。
张媒婆看着看着就失了笑:“傻小子,这男子哪有不想娶妻的,你现在不想娶,是不知道媳妇的好处。待你晓得这媳妇的好了,你就不会这般说了。”
宋修濂懒得与她争论,爱咋说便咋说吧,反正他不娶就是了。
他在屋里看了一圈,复又退出,而后来到厨房,三姐正好切了盘莴笋下锅清炒。
“姐!”宋修濂轻唤一声,先前他向谢广筠问的话,还是直接告诉她为好。
宋若桐早已料到他要说什么,自己心里也早有准备。谢公子家世显赫,万不会看上她这等农家女,不过是她的痴心妄想罢了。
尽管早已料到答案是什么,可弟弟真说出口了,她心里还是好难过。
“姐,广筠虽好,却非你良人。”
一盘莴笋入锅,莴笋炒尖椒,火烧的旺,宋若桐被辣味呛的冒出了眼泪。
“阿濂,你快出去,这里烟气重,别给你熏着了。”
宋修濂知她这是有意支走自己,也没多言,默默退了出去。
他前脚一走,宋若桐再也忍受不住,丢下手里的锅铲,蹲在地上无声哭咽起来。
第一次抓心噬肺喜欢一个人,却不如人意,心里面难受,唯有哭一场才能稍解其苦意。
晚间,饭桌上,宋母与宋若桐说张媒婆给她说亲的事。不待宋母说完,宋若桐就给打断了,“娘,我不想嫁人,你让那张媒婆以后再别来咱们家里。”
宋母被她呛了一句,不悦道:“你这丫头越来越没个好歹,那张媒婆好心好意给你说亲,你不让人来家里,她不来谁给你说亲去?你倒是想做一辈子姑娘,可娘不愿意。”
宋若桐心里面本就难受,被她娘这么一说,更加不好过,往日里积压的闷气,悉数倾倒出来。
“娘,你说她好心好意给我说亲,可你看看她给我说的是什么亲?说的不是年龄大的,就是身子有毛病的,我宋若桐是差,可她也不该这样作贱我啊!”难受地直接哭了出来。
宋修濂见三姐哭的伤心,赶紧劝说他娘,“娘,您就别逼三姐了,三姐她不想嫁就不嫁,等她什么时候想嫁了再嫁就是,您何苦逼迫她呢?”
“啪”的一声,是宋母落筷子的声音:
“你们两个,一个个让我不省心,我十分的心,哪七分不是用在了你俩身上。现在倒好,你俩合着挤兑我,你读书是我逼的,她嫁人也是我逼的,我辛辛苦苦拉扯你们大,连一句话都说不成了吗?”
宋母一通火,饭桌上立马噤了声。
“娘,小姨跟外婆怎么都哭了?”被宋若萍喂饭的柱儿问。
“小孩子不懂话别乱说,快吃你的饭。”宋若萍塞了个馍馍进儿子嘴里,堵上了他的嘴。
“唔...”宋若桐起身捂着脸跑了出去。
翌日。宋修濂只在家里待了半天,用过午饭,喊了邱延川一道往学堂去了。
宋若桐一早就去了地里干活,到现在也没回来,宋若萍提了饭到地里找她。
午后的田间,空气中弥漫着野花青草的清香。宋若桐坐在田垄上,望着天边的一望无际,若有所思。
“三妹,吃饭了!”宋若萍一声唤,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脸上还挂有泪痕,宋若桐忙三两下拭干净,接过食盒,与大姐说了声“谢谢”。
“快吃吧,一上午没吃东西了,肯定饿坏了。”宋若萍心疼地说。
姐妹俩就这样挨着身子坐在田间,宋若桐吃饭,宋若萍有一下没一下说着话。
“三妹,张媒婆这次给你说的亲不错,你别错失了,也不要再与娘冲撞,娘所作所为也是为着你好。你年龄也不小了,不趁着现在找个好的,以后怕是更难,到那时即便娘不说你,那些人背地里的三指两戳也能戳的你抬不起头来。”
宋若桐捉筷子的手一顿,她不是不嫁,她想要找个合心合意的,可终究是妄想了。
“姐,我知道了,我以后再也不会惹娘闹心。”脸埋进碗里,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天边掠过一群大雁,雁过无痕,只留下几片白软白软的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