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游廊抄底,行过小桥流水,途径一座有些年头的白玉凉亭,等到了尽头穿过拱门便是前厅。
前厅宽敞,布置清雅。处处皆是崭新的痕迹。
左侧白墙上挂着几幅字画,是程陆遥从简裴之书房里挑选来的,《清风朗月江山图》、《紫竹侍女图》,出自名家之手。其中还有一副《采菊东篱》,虽未落款,但她很是喜欢。
此刻,一个红衣公子就背对着她们站在那副画下。
一旁作陪的林管家正在介绍着什么,忽见程陆遥来了,当下行礼:“夫人,这位洛公子千里迢迢来此,专程来祝贺大人走马上任。”
清楚简裴之的都知道他这是从一个京官发配到了地方。即便圣旨上说的再好听,也改变不了这是赤果果的贬官。
不过,说是来庆贺,总比好过来看望知府夫人的好。
“知道了。这里交给我,林管家你去忙吧。”
林管家退到一旁,并未走远。
夫人到底年轻,便是大人准许,她又怎能真的独自招待一位公子?
听到动静的洛玉珏回过头来,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容安郡主略带生疏的眼眸。
他看过来时,程陆遥眼里正闪过一丝惊艳。
洛玉珏一袭红色云纹圆领锦衣,衬得人身材挺拔,肤色匀白,配上大大的笑脸,一口整洁的大白牙,是那种人群中一眼就能被吸引目光的耀眼存在。
还有腰间祖母绿麒麟戏火方圆玉牌,色泽圆润,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看到他的刹那间,一首诗浮现在程陆遥脑海中。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他的外表分明如烈火般灼人,可给她的感觉却是温暖和煦,好似许久不见的故人。
程陆遥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在脑海里努力搜寻与这人有关的记忆。
只可惜,原主大多记忆皆与王府中人有关,这位‘从小玩到大’的青梅竹马,未能脱颖而出。
程陆遥本还不知如何开口,再接触到此人目光却是一惊。
他的眼神给人截然相反的感觉。
一丝不屑又有几分促狭。
“原以为你离了王府就该整日哭丧,寝食难安了。没想到你这没心没肺的,看起来过得还挺好。”
程陆遥差点怀疑自己的耳朵,不是说这人是青梅竹马吗?怎么看她落难这么幸灾乐祸?
这算不算脱粉回踩,落井下石?
程陆遥面上不显,示意小蝶给他倒了一杯清茶。
洛玉珏正觉口渴,端过茶来一饮而尽。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我已嫁作他人妇,今生你我已无缘,还请洛公子放下吧。”
“噗——”
洛玉珏一口茶喷了出来。
茶雾漫天,程陆遥忙退开几步。
好险,差点被喷到。
“洛公子,你别太激动。”
“咳咳——容安,你这脑子是被门夹了吗,说的什么胡话?”
洛玉珏说着朝她走来。
身影越发靠近,忽得俯身靠近程陆遥,惊得一旁小蝶惊呼一声遮住眼眸,又反应过来忙冲到二人之间护着程陆遥。
程陆遥始终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没有变化,背在身后的手却捏紧了拳头。
这人若是有什么无礼举动,就别怪她对他不客气。
洛玉珏忽略挡在他身前的小蝶还有蠢蠢欲动的林管家,只专注地盯着程陆遥的眼眸,“还是说你从前处处与我争锋相对,是早就对我芳心暗许?”
程陆遥眨眨眼,指着自己:“我,对你?”
她下意识看向小蝶,当真如她所想?
上吊自尽是为了洛玉珏?
小蝶吓得连连摇头。
“听说你在新婚之夜闹脾气,差点真死一回,你怕不是真的舍不得小爷我?”
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前俯后仰,毫无形象。
程陆遥这才退后几步,轻声问道:“小蝶,不是你说的我们俩从小玩到大的好友,这,这怎么回事?”
小蝶一脸局促,同样小声回答:“夫人,您与洛公子的确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但那是在人前。人后你二人互相作对,两看相厌,互相可从未给过好脸色。”
“那怎么不早说。”还好她没再说什么两厢情愿,情意绵绵的话,否则真是丢了大脸了。
洛玉珏的笑声不止,几乎是看一眼程陆遥发笑,再看一眼笑得停不下来,就连眼角的泪水都笑出来了。
程陆遥轻哼一声,将略为有些褶皱的襦裙抚平,理了理发髻上光彩夺目的三钿茶花钗,施施然来到上首座位坐下。
“来者是客,不管洛公子从前与我有何恩怨,都请暂且放下,今日我身为府中女主人,当盛情款待你。”
说着让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