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文庭看向杨书贵,没说话。
杨书贵习惯了黎文庭的沉默寡言,向柳学家解释道:“我进城里打听过了,你大伯给你找的人家啊,不是什么大户,只是有点小钱,在城里做生意的,倒是没什么坏名声……”
“刘家二儿子身子不好,常年坐着,半个瘫子,这事你大伯是知道的……”
听到这儿,柳学家脸色已变,火气又上来了,要她作妾,要她一辈子伺候个病秧子,这是亲戚干的事吗?
这还真是亲戚干的事,前世类似这种亲戚她也不是没见过。
看着柳学家的脸色,杨书贵继续道:“刘家想给儿子找个能一辈子伺候又能生儿育女的伴,但是吧,好人家的姑娘看不上他,不愿给他端屎尿盆……”
“城里找不着,刘家就到乡下找,可乡下人也不是傻子,了解刘家儿子的毛病后就不愿意了,你大伯家知道这事,主动去讨的亲……”
“这会儿,刘家又不愿意了……你大伯他们不想错过机会,说就当你去冲喜的,作妾也行,当下人使,刘家这才同意……”
柳学家认真看着杨书贵:“书贵哥,你直说吧,刘家为何不愿意?”
她看出来杨书贵有顾虑,其中有关于她的事他不想说出来。
杨书贵看了黎文庭一眼,再看杨学家,“嗐”了一声道:“也没什么,就是觉得你晦气,担心克他们家,他家儿子原本身体就不好嘛……”
“小妹你别多想,我们不在意,谁家没死过人?世上病死的还少吗?家里兄弟去打仗的有几个人回得来的?有的人啊,就爱胡说八道……”
难怪刘家轻易就放弃,合着原本就不满意她。
柳学家淡淡一笑,豁达道:“我知道,反正我又不去刘家,别人怎么想我也管不着。”
“外边冷,进屋吧。”黎文庭看着柳学家单薄的身子,抬步就要向屋里走去。
杨书贵看看天色,太阳正落山,遍地金黄,随着阳光变弱,空气中的寒气逐渐加重。
“庭哥,我回来还没回家呢,明早还得赶去上工,有事以后还找我啊。”杨书贵笑着向黎文庭说着,看了柳学家一眼,笑眯眯地走了。
柳学家知道,是黎文庭叫杨书贵打听这些事的。
跟着黎文庭回了屋,柳学家踌躇着正要开口,对方先开了口:“你先在这里安心住下吧,等拿回你家的房子和地再说。”
柳学家喜笑颜开:“谢谢文庭哥哥,我不会白住的,我会干活,家务活地里的活……啊?你说什么?对哦,我有房子有地,我家的东西都是我的,是大伯他们家强占了去。”
高兴有地方住下之后,她才反应过来文庭的话,真是惊喜。
一穿来就各种灾难,发烧烧得脑子都不灵活了,搞的她只想逃走。
现在安稳下来,仔细想想,离开了村子她能去哪?
原身出逃是打算去母亲的娘家求助,但她家与外婆家已近十年没走动过了。
这十来年,因为打仗,百姓生活艰苦,各个人家都不好过,也不知道外婆家如今是个什么情况,去了待遇未知。
柳学家对这世道不了解,当时她也没什么打算,就想着逃走,逃出大伯一家的掌控再说。
如今看这世道,一家子都难以生存,独身女子只怕更加凶险。
利弊权衡过后,自是在一处安家,稳定下来才是最佳选择。
此刻意识到自己原来有房子有地,那柳学家还跑什么呀!
有了决定,柳学家在心里默默道:柳春妹,咱都姓柳,那八百年前就是一家子了,鸠占鹊巢非我本意,实乃天意弄人,如今我成为了你,定帮你讨回所有公道。
想明白了,柳春妹顿时斗志昂扬,对黎文庭道:“文庭哥哥,你会武是吧,能教教我吗?我会付你报酬……日后一定奉上。”
日后争斗,体能很重要,即使是前世的她,要是跟乔氏那壮实的身体对上,也不是对手。
看着眼前女孩娇小的身子,红扑扑的小脸蛋,想起和自己一样经历过地狱的柳长柏,黎文庭清澈的眸子透着怜悯。
他明白她的意思,道:“不需要这么大费周章,报官即可。”
报官?
柳春妹愣了愣,没想过这个问题。
并非她法律知识淡薄,而是她已经把自己代入了当下的环境。
贫民百姓,历来对官有种畏惧和疏远感,不愿跟官打交道。
在这山里的乡下,乡里乡亲的,又是亲戚,村民遇事一般都不想闹大,不想招来麻烦,不想做绝,毕竟在村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要是跟亲戚闹到那一步,自家名声也不好。
想想前世,她也是农村出身,村子里出现打架斗殴,头破流血事件,也不会有人报警,除非出人命,大家都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息事宁人。
更何况这些年官府对百姓并不好,征兵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