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中午,陈听明显的心不在焉。
不仅午餐时动作慢慢吞吞,连回到会客厅后好几次严蔓叫她都没听见,即使给出反应,也比往常慢了两拍。
到最后,严蔓实在看不下去,直接合上了她的平板。
“给我安心休息一会儿吧,别有太大压力。”
她还以为陈听是过于紧张,扫了一眼另外两个坐着已经开始玩手机的同事,忍不住埋怨他们:“都说了下午那么长的时间,回去酒店休息也比在这傻待着好啊。”
王量和梅嘉树不敢接话,眼观鼻鼻观心看手机。
陈听顿了顿才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马上习惯性地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没关系,可能是这里有点闷,又刚吃完饭,待得有点犯困了,我去洗把脸清醒一下。”
说着就起身往外走。
严蔓在她身后叹了口气,又坐了回去,隐约间陈听似乎听见她念叨了一句“现在的职场萌新也太拼了吧”。
天大的误会。
偏偏陈听不知道怎么解释,干脆当作没有听见。
等走到外面一看,霍斐然果然跟她预想的一样,像是个挂件似的乖巧地跟在她身后离开了休息大厅。
陈听默默地叹了口气。
怎么说呢,她的接受能力似乎越来越强了。
走廊里正好没人,唯一的摄像头也在道路的尽头,而且对着另一个方向。
霍斐然就走在她的右侧,跟她几乎是并排,即使微微偏过头轻声说话,只要音量控制在两人能听到的范围内,就算有人无意间经过也不会怀疑。
想到这里,看着那张依然单纯无辜好像也没发生的脸,陈听呼了一口气,问出了盘旋在心里的问题。
“你之前为什么要跟着那个男人?”
“哪个?”
“就是跟你长得一样的那个。”
问话的同时,她又不知不觉走到了中午来时的相同位置。
来都来了,不洗也是浪费,她熟练地把手往自动感应龙头下一伸,清澈的水立刻填满了半拢的掌心。
有点凉。
陈听甩了甩手,又摸出随身带的气垫补妆,等了一会儿还是没听到霍斐然的回答,她转头望去,这家伙正在隔壁学着她的样子反复在感应龙头下伸手缩手……
没有水流出来,显而易见,现代的高科技还没有智能到可以识别非人类生物的程度。
霍斐然试了几次,见始终不成功,漂亮的脸上不由露出了几分失望,幽怨的视线望向陈听,见她也正注视着自己,立刻条件反射将手背到了身后。
她刚才好像问了什么?
霍斐然迅速回忆了一下,回答道: “啊。”
陈听侧着头静静等着他的回答。
其实她早就想问了,只是当时太过惊讶,又碍于有其他人在场,回去后又被严蔓她们拉去了餐厅,这才错失了询问的最佳时机。
不过这个让她耿耿于怀的问题对霍斐然来说却有些难以回答,“啊”完之后他停顿了半天,又歪了歪头,肉眼可见地透露出一股茫然。
“不知道哎。”
“你从我身边离开之后不就是去找他了吗?然后跟了他一路?”
陈听继续循循善诱,她直觉那个陌生男人和霍斐然有着某种密切的关系,也许知道了答案,她可以顺带着解决霍斐然这个麻烦。
比如,让他换个人跟着?
“我没有去找他。”霍斐然专注地盯着别人时,眼睛总是特别真挚,“我只是想四处转转,不知道为什么就飘到了这里,然后就看见你来了。”
他没有说谎。
陈听得出了这样的结论,但显然这不能使她满意。
“那为什么那个男人长得和你一模一样?”
“嗯……”霍斐然沉吟着,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猛地凑到陈听跟前。他凑得很近很近,脸几乎要贴到她鼻尖上,然后再猛地拔开,只把指着她眼下一块地方说:“这里没有粉哦!”
陈听:“……”
陈听:“你给我认真点回答问题!”
有那么一个瞬间,陈听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秒。她攥紧了手中的粉扑,心想没有必要和一个不懂风情的死鬼计较,他不值得。
没错,他不值得。
深呼吸两次,用力地把脱妆的地方补上,陈听刚准备接着开口,就听到霍斐然用正儿八经的语调说道:“我很认真啊,我只是不知道,你为什么总说我和那个男人长得一样?”
她顿时愣住。
抬眼,声音的主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飘到了隔壁的洗手台前,正一点也不懂怜惜为何物地使劲折腾着那张俊秀的脸蛋。
张嘴,吐舌,做鬼脸。
一系列流程看下来,哪怕那张脸不长在自己身上,陈听都忍不住生出了几分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