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浩宇从三姥姥的屋里出来,就直接去了前院张奶奶家。张奶奶家在院子里养了很多鸡,村里边有人家来请了,都会去张奶奶家买只鸡。这样既能给村里人行个方便,自己也能多少有点收入,大家都很认可这种买卖方式。
张奶奶和三姥姥是几十年的老邻居了,老两口见是邢浩宇来了,想买鸡,赶紧忙前忙后的帮忙抓鸡,知道三姥姥岁数大了,都帮忙把鸡收拾利索了才让邢浩宇拿走。
邢浩宇回到三姥姥屋时,屋里就只有三姥姥一人,此时的三姥姥正在炉子旁热药。
“小丫头走啦?”
“嗯,硬的跟石头一样,人家还不走?”三姥姥调侃的说着,视线一直盯着炉子上的药。
邢浩宇没有继续接话,开始着手剁鸡肉。
过了一会儿药就好了,三姥姥起身想着去送药。
“我去吧,您这么大岁数别再摔着的。”邢浩宇放下手中的活,想着去接三姥姥手里的药碗。
“真是个木头,我是光送药吗?”三姥姥没好气的瞥了一眼邢浩宇,然后就出去了。
“这怎么了?突然变成这么厉害的小老太太了?”邢浩宇看着三姥姥的背影笑了笑。
三姥姥慢慢的走到了邢浩宇这屋,此时的郝晓慧额头还是有点热,但是没有早晨那么烫了,头不再晕,但是全身仍然还是酸痛无力。郝晓慧躺在炕上,在暖和的被窝里,看着被窗框分割成一个个小正方形的天空,眼泪止不住的顺着眼角往下滑落。她还活着,她居然还活着,她居然活着从那个地狱里逃了出来。
“孩子,醒了吗?”三姥姥怕吓着郝晓慧,刚进外屋就开始朝里屋喊。
郝晓慧听见了声音,赶紧擦拭脸上的泪水,用手支撑着身体,慢慢的坐了起来。
三姥姥开门进到里屋时郝晓慧刚刚扶着炕桌坐好。
“孩子,醒啦,好点了吗?”三姥姥慢慢的走到炕桌旁,把药放到桌子上,然后扶着炕桌,依着炕沿边坐下。
“好多了,谢谢您,让您跟着费心了。”郝晓慧有些不好意思,老人家这么大岁数,还为了她忙前忙后的。
“这孩子,客气什么?快快把药喝了。还烧着呢吧?”三姥姥说着用手又摸了摸郝晓慧的额头。
“还是有点热,赶紧喝了药,一会儿吃了饭再睡一觉,明天就好了。”三姥姥慈祥的面容,和蔼的语调,关切的眼神,让郝晓慧的眼睛再次湿润,自打奶奶去世后,好久没有人这么关心她了。
“这孩子,哭啥,之前的事都过去了,啥事往前看,别哭,有三姥姥呢,那伙人要是敢再来,我先拿这把老骨头跟他们拼命。”三姥姥看着郝晓慧那红肿的脸上挂满了泪珠,不由的也跟着掉起泪来。
三姥姥的话,把郝晓慧又带回到了那些噩梦般的日子。
“抽她,使劲抽她,直到把她抽服,抽的她服服帖帖。”
“小贱蹄子还挺禁打,接着打,打服了我再上。”
恶魔般的声音一遍遍刺痛着郝晓慧的耳膜。寒冷,饥饿,疼痛,恐惧,无助,复杂的情感交杂在一起,又一次无情的抽打着她的心灵。
三姥姥拿出手绢给郝晓慧擦了擦眼泪,然后又把自己脸上的泪水擦干。
“孩子不哭了,赶紧把药喝了。”三姥姥怕总这样,再勾起郝晓慧更多的伤心事,转身就慢慢的挪步出去了。
郝晓慧看着老人佝偻着腰走出去的背影,感觉都怪自己,把伤感传递给了她老人家。
郝晓慧调整呼吸,慢慢的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了下来,然后乖乖的把桌上的一大碗药喝了。
三姥姥走出屋,并没有直接回自己的屋,而是到院子的一处墙根,拿了一个尿盆,转身又慢慢的走回了邢浩宇那屋。
邢浩宇此时在三姥姥这屋的灶台边正准备烧水炖鸡,听院子里有动静赶紧出去查看,只见三姥姥手里正拿着一个尿盆往他那屋走去。邢浩宇这才反应过来,是自己疏忽了,那女孩这一天都没有上过厕所,三姥姥家的院子里有一个小厕所,但是那姑娘这身体跟现在的情况,也没办法让她到外面来上厕所。
“你这傻小子,人家姑娘这都一天了,不得解个手啊?”邢浩宇有些自责的在心里调侃着自己。
三姥姥回到里屋时,郝晓慧已经把药都喝完了。
“姑娘,来,解个手。”三姥姥扶着炕沿边,慢慢的把尿盆放到地上,然后坐到了炕沿边上。
“村子里的小辈儿都管我叫三姥姥,孩子你叫啥名啊?”
“您好,三姥姥,我叫郝晓慧。家里人都叫我晓慧!”
“好,那我就也叫你晓慧,你好啊,晓慧。”
郝晓慧和三姥姥都暖心的笑了。
待三姥姥回到自己屋,邢浩宇的一锅鸡汤都炖好了。
“您回来啦?您趁热乎吃,我给那姑娘送过去。”邢浩宇手里动作没有停,边跟三姥姥说着,边盛鸡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