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让小纨绔们办正事,他们绝对忙不迭地摇头拒绝,坚决不干。他们像是干正事的人吗?他们觉得最快乐的就是一天到晚不干正事!
可要是让他们考虑怎么吃喝玩乐,他们绝对是最厉害的。他们得儿得儿地骑着马来到黄天荡,感觉屁股有点疼,很没形象地揉了揉,下马左右顾盼,看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黄天荡是个湖,超大的湖,对比之下湖山书院那湖就是迷你型。
徐昭明一行人远眺一会,见那湖面水波粼粼,浩瀚无边,不由由衷地发出一句感慨:“好大啊。”
不愧是能把十万靺鞨人围困在里头的大湖,这占地面积也忒广了!
徐昭明找个山坡爬到上头,视野开阔了一些,很快看到分布在周围的零散村落和临湖的荒地。负责给他们领路的当地向导说道:“到水少的季节,前头还会露出一大片空地,和那片荒地连在一起。”
黄天荡是和江河相连的,水量会随着季节增减,要是哪天河流改道,说不准这湖就干了。
徐昭明和寇承平对这些枯燥乏味的自然现象没兴趣。
既然盛景意说要把战场当招牌,让所有人记住当年那场发生在黄天荡的大捷,鼓舞鼓舞主战派的士气,徐昭明便问:“当年韩太师是在哪里围困靺鞨人的呢?”
韩大将军去世后被追封为太师,出身在定国公府的徐昭明还是记得很清楚的。
黄天荡本地的人记得更清楚,向导麻利地给他们指了个方向,说那岸上还摆着当年韩太师用过的船,他们每年都要去祭拜一番。
早前那里立的是韩太师生祠,后来韩太师过世了,他们便改成韩家祠,淮南东路的人每年逢年过节都会过来添点香火。
徐昭明等人听了,便想去看看传说中的战船。
到了地儿一看,发现那船又破又旧,全然看不出当初韩家水师的雄伟。倒是那韩家祠修得确实好看,虽不算富丽堂皇,却收拾得干干净净,显见是有人常年修整才能有这样的好面貌。
这也不太好玩,寇承平有点饿了,忍不住问:“我刚才看到前边的林子旁有个村子,那边有什么好吃的吗?”
向导很实诚地说道:“那就是我们村子。山野之地,没什么特别的吃食,不过鸡鸭鱼鹅样样都是顶新鲜的,客人们要是想尝尝的话倒是可以跟我去看,但这种地方不比城里,具体能吃上什么还得看运气。”
寇承平说道:“也行,领我们去吃点东西再到处看看。”
一行人正准备走,就听有人在外头喊了起来:“铁子,快回村吧,三叔公去了!”
向导听到这一声叫唤,登时愣住了。他看看寇承平一行人,又看看正从外头跑进来的年轻人,仿佛有点理解不了对方的话。
年轻人跑到向导面前,眼泪顿时哗啦啦地流:“三叔公没了。”
寇承平见状,忙说道:“你们回去吧,不用管我们,我们自己知道怎么回去。”
向导再三告罪,眼泪也忍不住掉了下来,跟着那年轻人跑了。
寇承平与徐昭明等人面面相觑。
性格最老实的马遥提出自己的想法:“我们知道别人家有丧,是不是得去吊唁一下?”
徐昭明听了,觉得有理,便与寇承平他们一同上马。
等往那村子的方向走去,他们才发现田边的、江边的人都齐齐往回赶,小小的村路上顿时出现了不少匆忙的身影,许多人还边往回跑边抹泪。
寇承平拉住个神色没那么悲苦的小男孩问是怎么回事,才知晓这村子是个“孤寡村”,当年战乱来时正当壮年的人全没了,女人也被抢掠走,只剩下一村子孤儿寡老。
那三叔公是村里唯一能主事的男人了,他掏出所有家财把一村子老的小的养活下来,不仅操持了一群小子们和姑娘们的婚事,还养出了好几个读书人,可以说这三叔公就是一村子人的大家长。
小男孩常年被长辈念叨这些事,虽不甚理解当年的苦难,却也对这些事烂熟于心,听说徐昭明他们要去吊唁三叔公,便竹筒倒豆子一般把村里的往事往外倒。
说完了,小男孩忍不住问:“我可以摸摸你们的马吗?”他一脸的渴望,明显很羡慕他们有马可骑。他以前也见过马,可是不敢上前去摸,怕挨打!
徐昭明大方地道:“当然可以,你摸吧。”
小男孩挨个摸了过去,最后才恋恋不舍地收回手,对他们说道:“我给你们领路!”
徐昭明点点头。
到了村头那棵大树下,徐昭明一行人就看到个十分震撼的景象:村里村外跪满了人,所有人都披麻戴孝,伏跪在地嚎啕大哭。有些小孩还懵懵懂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见此情景竟也忍不住跟着哇哇大哭起来,仿佛在比谁的嗓音更响亮。
哭丧这件事,徐昭明他们或多或少都见过,可像眼前这种一村人真心实意失声痛哭的他们还真没见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