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有男女之别,男客房有五间,建在东面,通铺设计。
散客们在一、二号房;三号房是温家人;老齐去时,仅有五号房还空着。
而四号房,住的正是王辛夷口中提到的‘江秋眠的护从们’,与江秋眠最为亲近的名唤时舟,正是昨晚被老齐打的鬼哭狼嚎的外来客。
时舟一见两人过来,急火火的冲到了江秋眠跟前:“少爷再不回来,斋堂就没饭了。”
江秋眠白他一眼:“你就这点出息。”
时舟才不管那些,自来熟的一左一右拉起两人,奋力的往斋堂方向冲。
“大人。”楚方白挣脱作揖道:“卑职还要些私事,不能陪同了,望大人恕罪。”
江秋眠尚未发话,时舟忽的凑了一张大脸过来,正色道:“你可要想好了,斋堂可就开一炷香,过期不候。”
楚方白:“……”
“随你。”江秋眠淡漠道:“时舟,我们走。”
目送主仆远去,楚方白才直起微屈的背脊,熟门熟路的寻到了女子客房,二号房的窗上,隐隐约约的倒映着女子的倩影。
楚方白叩门而入时,王辛夷早已备好了银针:“最后一次行针了,过来躺好。”
南康百姓心中,楚方白虽看着弱不禁风,生着阴柔之姿,骨子却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就连王辛夷也不例外。
直至两年前,她受楚家人之所托,为重伤的楚方白施针疗毒,方知,原来那个被众多女子爱慕的楚方白,竟是女子之身。
心中震惊之余,敬仰更重,即便没有楚家人的要挟,她亦下定决心,会替楚方白保守这个秘密。
两人因此结下情谊,名义上虽是未婚夫妻,实则却是秉性相投的姐妹。彼此的要求,也是尽可能为之。
她回头看向楚方白:“多奉劝你一句,妇症本不宜操劳,你若再不懂爱惜自己,迟早还是要复发的。”
“不急,”楚方白拉她坐下:“我有一事要问你。”
楚方白神色肃然,王辛夷知她脾性,放好手中的针:“你问。”
楚方白道:“我记得你说过,当年你来为我治伤时楚家的几个长辈都在?”
当年?
王辛夷微怔片刻,才点了点头:“是。你当时几乎一脚踏进了黄泉,莫说是楚家的长辈,就是城里的百姓都为你忧心。”
楚方白不答,只顾追问:“那你还记得他们都是谁吗?”
王辛夷不明所以,蹙眉道:“你家里的长辈有谁你不知道?不就是你祖母、你爹、你叔伯吗?哦,对了,还有你兄长。”
“叔伯之中,可有四叔?”
“在的呀。”
楚方白凤眸微凝:“你确定?”
王辛夷愣了愣,言辞坚定道:“自然!在场之人只有他穿着僧衣,我进门一眼就瞧到了他。”王辛夷更加疑惑:“你今儿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提起这桩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
屋内光线昏暗,空旷的客房中仅点着一根蜡烛。燃烧的烛心‘啪嗒’跳动了一声。光影闪动之时,凤眸紧缩,一直挺立的背脊,也倏地一弯,佝偻呆滞的僵在那里。
王辛夷瞧她脸色越来越白,顺手捏起针在她穴位上戳下,雪白的肌肤瞬间凝出一颗血珠,失了神的楚方白也堪堪找回了一丝神志。
“原来如此。”楚方白喃喃道。
“什么原来如此?”王辛夷紧张问道。
这时,一阵叩门声急促响起,打断了两人的对话:“王姑娘在吗?”
叩门之人,是护城队的阿埠。
王辛夷有些奇怪,即便要寻,也该寻楚方白,为何要问她在不在?
“何事?”
阿埠急道:“温家的家仆突然全身抽搐,江大人派我过来请王姑娘过去。”
门猛地被人从内拉开,楚方白神色凝重:“你确定是温家家仆?”
阿埠万万没想到楚方白也在,即便是未婚夫妇,但尚未婚嫁就在一间房中密会,确实不妥。
楚方白冷道:“问你话呢?发什么愣!”
阿埠一惊,急道:“事发突然,我还没来得及看就听到了江大人的命令,不过看那人衣着,却是家仆无疑。”
王辛夷不解的看着楚方白,不明白她何以那样问,但人命关天,她也来不及追问,只道:“现在不是追问这些的时候,前头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