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卿心掰着指头慢悠悠的数：“姨娘也帮我数数，红玉、翠心、柳香、桐香加上李妈妈，再往多了说加上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芳云，现在我院子里拢共就只有六个人。”
“可我记得，咱们府上的小姐们，身边都至少有两个妈妈、一、二、三等丫鬟各两个，怎么到了我这里，就少了一对儿呢？”
应卿心笑笑：“别说我要了素月回来，就算再要上两个三个，那也是不过分的吧？毕竟我现在是个瞎子，服侍起来总比其他姐姐妹妹困难些。”
王芝桃面上平静，心里却暗暗唾骂：【丫鬟少还不都怪你自己之前发疯,把人都赶跑了？满府上哪有人愿意来你这遭罪？如今还赖上我了。】
王芝桃语气愧疚：“大小姐说的是，是我想的不周到了，可素月毕竟已经配了人家，不好再往回要，若是小姐觉得服侍的人不够，我再从管事院给小姐调几个伶俐的来，或者小姐亲自挑可心的，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都成了的婚事却中间黄了，说出去叫张妈妈家里怎么做人？她那弟弟不是更不好成亲了，更何况对咱们府上的名声也不好，小姐说说，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应卿心凝视着王芝桃的方向，言辞恳切：“王姨娘掌中馈不久，又没人带着，多半是从其他亲眷家请教的管家经验，觉得丫头到了年纪就该直接打发出去了。”
“可咱们应家在地方上富甲一方，最讲究就是一个面子，从没按照别人家定下的规矩来，若不是丫鬟犯了大错，或是到了年纪死活要嫁出去配人，都是要留在府里，从院里找合适的人配的，要是不嫁人，熬出头了变成府上的妈妈嬷嬷，月例也是只多不少，大家都高兴。”
“咱们应家家大业大，从来都是往里添人，断没有往外赶人，养不起一个丫鬟的道理，我听说素月不开心这桩婚事，走的时候是哭着出大门的，这让外面的人看到了会怎么想咱们家？”
“好好一个丫鬟哭着走了，保不齐会有人想，是不是应家不行了？养不起这么多人要开始清理门户了？这才是对咱们府上名声最不好的事。姨娘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这……”王芝桃没想到应卿心会这样说，被堵得哑口无言。
想了想，王芝桃长叹一声，才又说道：“素月在府里呆了那么久，如今要出去嫁人了，哭一哭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可如今张家老二的银子和聘礼都给了，肯定不会轻易罢休的，要是到官府告咱们个仗势欺人，强抢民女，就算砸钱摆平了，恐怕也要沾一身腥。”
应卿心冷哼一声：“姨娘心好，那就必然是那张妈妈冲你瞒了些什么，不然姨娘想想，一个有手有脚踏实肯干，能老实过日子的人，怎么会拖到三十好几还未娶亲？”
“我可是有听见丫鬟们的小话儿，那张家老二早十五年，将将十七八的时候也是娶过妻成过家的，只是那人年纪轻轻不学好，又赌钱又吃酒还打人，没三年就把老婆给磋磨死了。府里但凡上了点年纪的妈妈婆子都知道。”
王芝桃面露惊诧：“我竟不知道还有这事儿？若是我知道，怎么着也不会把素月配给张家老二的，这个张妈妈，估计也是被自家弟弟的婚事急昏了头，实话也不和我说一句。”
应卿心安慰道：“姨娘来的晚了些，平日里也不打听这些婆子的小话儿，所以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她接着叹气：“都说给自家人着想，可这李妈妈怎么不想想，素月也是爹娘娇养大的女儿，跟在我娘身边的时候更是吃穿矜贵，算的上是半个小姐，哪里能吃的了苦头？”
王芝桃面露难色：“可若是张家老二去衙门告？”
应卿心正色道：“那这就得靠姨娘操操心，或者让张妈妈用心劝了，她在咱们府上干了几十年，每月月例拿的算多，一年何止十两银子？犯不着为了这事儿闹的撕破脸，做杀鸡取卵的事情，她分得清轻重。”
“既然是我要的素月，那就先从我每月的份例拿出二十两给那张家老二，翻一番也算是对的起他给的那十两彩礼钱和嫁妆。”
“要是素月爹娘那边不愿意，也只管叫他们来找我，素月是府上的大丫鬟，他们跟着也沾了不少光，逢年过节的虾蟹粮食或是山珍野味，哪里忘过他们？不给我面子，也肯定会看我去世的娘亲的面子。”
王芝桃赶忙制止：“哎哟哟，小姐严重了，这种小事儿可用不着提姐姐的名字，我这就去和那些人说明白，小姐安排的妥帖，他们准会明白小姐的良苦用心的。”
“那这事情就麻烦姨娘了。”应卿心摸索着，复又紧紧攥着王芝桃的手，“心儿在这，先替素月谢谢姨娘了。”
“大小姐哪里的话。”王芝桃拍拍应卿心的手，冲着身边的丫鬟墨云冷脸道，“还愣着做什么？咱们还不去照着大小姐说的做？怪不得大小姐对你们这些丫鬟不耐烦，真真的都没有眼力见儿。”
转头，王芝桃冲着应卿心翻了个白眼：“那大小姐，我就先告辞了。”
应卿心全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