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的声控灯,只要我不曾开口,它好像便没有存在般熄着。
我的声控灯亮了。
二十岁,我才二十岁就成为在医院里抱着化验单哭的小孩了吗?四月已经这么冷了吗,冷到呼吸在空气里冻结,冷到返回冰河时代。
猛地站起来,我像个偷了糖果的小孩般,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擦刮到半开的抽屉,我斜眼看了下,里面躺着我的告白信,纸折的心形,还有巧克力。
它们被工整地收好,在我收到了死神递过来的信息后,这一切都像是查理苏手中的圣水般点染到我额头。他们像世上仅存的两个神,站在我的两边,我是他们的楚河汉界。
他们泾渭分明。
门蓦地被推开,查理苏对上我的眼神,我好想爱他。
采用综合治疗,病人的生存期可有效被扩大至“三到五年”,一个没剩多少时间的女孩,有资格去爱上遥不可及的远方吗?
我是干涸的河流,永远抵达不了他的海。
查理苏看一眼我脸上的惊慌,又看一眼桌上正敞开的病例,失措在他眼里仅仅闪过一瞬:“怎么不穿鞋子就跑进来了?”
我仍在那场冰河时代里,只能干巴巴地蹦出三个字:“要你管。”
他拿手敲了敲我的脑袋:“我是你的主治医生,我不管谁来管?尿液样本送来了吗?”
我石化当场,的确是有听说今天需要我自己采样送检,但从查理岁嘴里说出来这话格外别扭,我气得插着腰:“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能问一个小女生尿不尿的事情!”
“怎么,害羞啊?”他笑出声来,“写告白信都不害羞呢,也不知道是谁字字句句写得那么情真意切,查医生,你温柔的紫色瞳孔望我一眼,我就往下陷落,不知道你是否能感受一个二十岁少女的旖旎心思。”
我慌忙跳起来捂住他的嘴,一个不小心用力过猛将他扑倒在旁边的沙发上。
“查医生。”护士小姐姐没敲门闯进来,我此刻正坐在查理苏的跨上,上半身死死贴住他的,距离过于暧昧不清。
“你……你们继续!”小护士撞鬼般跑出去。
“这你可得对我负责了。”查理苏摊摊手笑得很无奈。
“负个鬼的责!”我落荒而逃。
睡隔壁床的是个光头的小姑娘,十五六岁的样子,她侧着脑袋问我:“你跟查医生在谈恋爱啊?”
不知道这事儿能不能算坏事传千里了。
“去去去,你听谁说的?”我把被子往身上一裹,干脆捂个严实。
“刚刚护士们都在说,说查医生在办公室亲你呢!”小女孩的语气神神秘秘,却还是被我妈听见了。
这小老太太可来劲了:“真的吗?囡囡,怎么没告诉妈妈呀?”
我皱了皱眉头:“假的!”
“你不是说,最喜欢查医生了吗?”我妈继续盘问,而我丝毫没有察觉到不对劲。
“喜欢是……长得帅,人又好,也不知道身材怎么样……”我承认我开始有些想入非非。
身后是查理苏的声音:“咳咳……我想应该……”我猛地坐起来,我妈正一脸姨母笑地望着我俩。我估摸着查理苏后面半句话,是因为在我妈面前所以没敢骚出来。
我脸熟透了一样。
查理苏的微笑礼貌谦和,如果不是我见过他自大狂的一面,没准儿真会被骗,喏,就像我妈现在这样。
查理苏接着说,“阿姨您跟我出来一下,后续的治疗需要您签字。”
妈妈脸上的笑僵了一刻,然后点点头跟着查理苏走出了病房。
旁边还是那个十五岁的小女孩儿:“查医生就是在跟你恋爱吧!你骗不了我的!”
窗外飘起细绵的小雨,看起来像一场无声的大雾,泥土翻出腥气倾覆在此刻,洗掉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我其实是喜欢雨的,如果不是关节总在这样的天气里发疼的话,我想我会无比钟爱在雨天里看上一场旧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