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便会下死手,绝不给对方回头报复反咬的机会。
“崔大人。”姜嫣缓缓起身。
崔文芳循声回头,发现姜嫣的面色越发苍白起来,比方才更显憔悴:“你身子不适,坐下说话。”
姜嫣扶着圈椅的圈梁坐回原位,她捂着胸口艰难地喘息了片刻,而后开口道:“此事也不能全怪魏姑娘,昨日我与魏姑娘因琐事起了争吵,魏姑娘一时气急,意气用事,也……”
魏珂听出了姜嫣的言外之音,疾声打断道:“姜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这事不过就是一场误会,难不成你以为我是想故意诬陷你吗?”
姜嫣神情越发虚弱,目光也开始变得迷离:“自然……自然不是……我……”话音未落,她忽然身子一软,蓦地扑倒在地面上。
众人一时乱了方寸,崔文芳匆忙跑上前,蹲下身子将姜嫣从地上扶起来,同时回头冲身后的宫女大喊道:“快去请太医!”
不知过了多久,昏睡中的姜嫣忽然感觉手腕上一阵刺痛。
“嗯……”鼻腔中滑出一嘤咛,她轻轻睁开眼,很快通过周遭的陈列判断出自己此刻正躺在榻上,周围的空气中氤氲着一丝药香。
仿佛心有感应般的,她缓缓回过头,果然看见了一张熟悉却又严肃至极的脸——是陆景和。
陆景和侧坐在床榻旁的椅子上,身穿青色医官服制,正在垂着眼在姜嫣的手腕处施针。阳光从他的侧面映照过来,将他的面庞渲染得清晰透亮。相较从前,他越发清瘦,双眸深陷在眼窝里,虽然衬得鼻梁更加高挺,面容更加俊秀,但隐约添了几分病弱相。好在姜嫣是了解他的,他自小体弱,从未真正地健壮过,若非如此,出身武将世家的他也不会弃武从医。
姜嫣见房内并无他人,于是侧过身,想与他正身相对,却被他轻声叫住:“别动。”他的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犹如细沙划过丝绸:“你终究还是不肯听我的话。”说着,动作娴熟的撵动银针,趁着力气将银针拔了出来。接着将手边的各式物件收纳回盒中,然后端坐在姜嫣面前,定定的审视着她。
姜嫣被他看得有些心虚,偏过头,瞟向屋顶上的横梁:“别这么看着我,我说过,这件事我非做不可。”
“沈晏时!”陆景和忍不住微微倾身,声音虽小,可是每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十足的力气:“你知不知道你这条命是多少人合力从尸山血海中捞回来的,你怎么可以这么糟蹋。”
晏时是姜嫣的字,陆景和习惯这么叫她。他与姜嫣同为官家子弟,父亲陆韬曾是沈敬之的亲信,两家私交极深,小辈们自然也少不了多有交集。姜嫣性情稳重端方,两人很是投缘。如此年深日久地,陆景和在外尊姜嫣为小国公爷,私底下只当姜嫣是位亲近的兄弟。直到十二岁那年,姜嫣在懵懂无知之时来了初潮,弄脏了衣裳,险些在众人面前暴露了身份,还是陆景和替她遮掩了过去。至此,他成了唯一知道姜嫣秘密的外人。
姜嫣猛地翻身坐起:“正是因为我知道,我才不能苟且偷生。我这条命早已不只属于我自己,我不怕死,我只怕死得毫无价值。”
“晏时!”
“沈晏时早死了。”姜嫣直直的盯着陆景和的眼睛:“现在坐在你面前的是江州裕山县的平民女子,姜嫣。”
陆景和沉着脸,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愁云,默了好久才缓缓说道:“你向来行事周全,既然要走出这一步,必会做好完全的准备和铺垫。只是……”他顿了顿:“你实在不必亲自冒险,我心里早有打算。”
玄策惨案发生之后,为了将沈家连根拔起,与沈家走得近的也多半受到了连累,陆家便是其中之一。
陆韬当时官至总兵,驻守云州。高淳忌惮其军力,怕他会替玄策军出头,于是暗地里派人将陆韬害死,明面上只说是急症暴毙。
这事儿原本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偏偏陆景和自小随母亲研习医理,趁着父亲盖棺前偷偷瞧了一眼。只一眼,便察觉出了陆韬是死于毒杀。
结合当时的情势,陆景和很快意识到沈家遭此大难是受奸人构陷,而自家也被视为了玄策党羽,遭到“剪除”。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再加上挚友沈策战死沙场,他无论如何是忍不下这口气。为了查清真相、挖出幕后主使,他日夜苦读,终于通过大考入选太医院,成为了一名医士。
医士官阶虽低,却有机会出入大内。如果将来有幸升迁,亲自向皇帝陈情也并非是遥不可及之事。
事情按部就班地朝着预定方向发展,直到三个月前,有人往陆府送来一封信。陆景和打开信件一看,发现内容只有寥寥几个字,大体是约他去城外柳堤面见。
没有缘由,没有详情,更没有署名。可陆景和还是辨认出了笔迹是出自沈策之手。
他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来到约定好的地点,果然看见了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岁月轮转,物是人非,如今的沈策顶着姜家女儿的身份,将这些年打探到的内情与他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