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壮壮不知从哪又拿出把菜刀,举着那盏灯来到赵武面前,他眼里一丝情绪都没有,赵武被这冷漠的眼神看的浑身发冷,
喘一口气,那火光就像在他心尖上颤抖。
他眼神在那盏破烂烛台的花纹上游走,直到赵壮壮开始拿刀在他身上比划。
“赵壮壮!”他气弱声嘶地喊叫着:“我道歉!我赔钱!”
赵壮壮不理,切肉一般提刀,手起刀落,给赵武大腿上开了个血淋淋的口子。
“啊!”
赵武面容扭曲,竭力想做出镇静的模样,面皮却抖个不停,见赵壮壮又举起了菜刀,他破口大骂:
“赵壮壮!你这废物!住手!住手啊!”
“你算什么斯文人?书都让你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你娘要是知道你变成这副鬼样子,迟早得从棺材里爬出来!”
“怨不得人家姑娘不要你,你这嘴脸谁见了不害怕,你、你还是人吗你?”
赵武闭上眼,绝望地想自己这条命今天要交代在这了,却没等来该有的疼痛。
他睁开眼,发现赵壮壮愣住了,怔怔地望着那把滴血的刀,眼里带上了迷茫。
见此,他心中一动,连忙放软了语气:
“咱们虽说同姓,却不同命,我自小没人教养,这才做了许多错事,早就回不了头了。”
“但你不一样,你爹去得早,可你还有娘啊!”
“你娘瞎了一双眼把你拉扯这么大,送你去识字,还给你相看了一门好亲事,街坊邻里哪个不说你壮壮是个好的。你看看你现在,你在做什么?”
“你这副样子,谁还愿意把你当人看,你做出这样残忍的事,怎么有脸再去给你娘上香?等去了阴曹地府,你娘还肯认你?等秀娘回来,你还敢出现在她面前?你这是何苦啊!”
赵武青白着一张脸,口吐血沫都不敢停下来。
终于,他等到了赵壮壮的回应。
赵壮壮问:“我还是、人、吗?”
赵武心中一喜,不敢耽误,搜肠刮肚才找到诸如“放下屠刀”“回头是岸”这样的道理,哄着赵壮壮给他解开了绳子。
趁着赵壮壮神游的机会,赵武绕到他身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走他手中的菜刀,朝着他砍了下去。
事关小命,赵武不敢留手。
这一刀可不得了,赵壮壮的脖子直接被劈开大半,两肩上的脑袋摇摇欲坠,好似马上就要掉下来。
赵武握着刀,喷涌而出的鲜血淋了他一脸,他也没见过这种场面,吓得一把将赵壮壮推倒在地,转身就往外跑。
赵壮壮感受不到疼痛,缓缓爬起来,捡起地上掉落的油灯抱在怀里。
——
祁渊四人在镇上买了几个大包子啃。
三人吃相斯文,唯有尤岳一口吞一个,每每祁渊的目光扫过来,他就刻意收敛一下,只咬掉半个。
“老板,你这两日见过赵壮壮吗?”
尤云生同包子铺老板唠起来。
“壮壮啊,倒是没见着。”
老板说起这事,有点担忧那小子。
赵壮壮和赵武,都是街坊邻居看着长大的。
赵武双亲早逝,小小年纪就是个街溜子,后面越长越歪,也没人管得了。
赵壮壮虽说有个娘,他娘却是扛不住事的,母子俩都是逆来顺受的性格,受了欺负也不敢吭声。
赵武这人蛮横惯了,却最会拿捏分寸,不仅知道柿子得挑软的捏,还懂捏柿子得几分力道,既不让人痛快,也不把人往绝路上逼,惹到不该惹的人了,赔钱磕头求饶绝不含糊。
他整日干着恃强凌弱倚贵欺贱的勾当,得两个钱就拿去喝酒吃肉,治得了他的人不屑理会他,治不了他的人都避着他走,日子过得别提多快活了。
赵壮壮受他欺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也知道这人爱逞威风,因而总是不反抗,挨上几句不痛不痒的骂就算过去了。
“那这次怎么就挨打了?”尤岳咽下最后一口包子,不解地问。
那日他把人从水里捞上来的时候就发现了,赵壮壮身上都是些皮外伤,说明赵武没下狠手,不然他大哥再着急也会把这事解决了,才不会等上一日。
但依老板所言,哪怕赵武掀了赵壮壮的摊子,按赵壮壮的性子都是不吭声的,赵武是和别人起冲突时误伤了他,虽不会道歉,但也不至于把人打成那样。
除非赵壮壮反抗了。
“壮壮他爹死前,说要把儿子送去慕先生那里念书,可念书多贵呀!纸、笔、书、墨,哪个不要钱?”
“他娘打小不让他干活,挣得那两个子都花在他身上了,慕先生看他们可怜就收了丁点儿束脩,日子还是越过越难。”
“熬了好些年,他娘身子垮了,也就去了。”
“唉!”老板忍不住叹口气,继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