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人当打手捞几个小钱。
这人长得高大,力气也大,成日里走街串巷,时日一长,竟混出了名气,成了镇上打架斗殴一把好手,手底下带着几个小弟,常与赌场酒肆及一些小富人家来往,也混出个自命不凡的样子。
他最爱带人招摇过市,享受周围畏惧的目光,觉得威风极了,最好再遇上个能让他逞凶斗狠的机会,那才是他的高光时刻。
某日,赵武在街上闲逛,又与人起了冲突,随手便掀了个摊子。
摊子的主人他认识,叫赵壮壮,镇上少有的会念书的人,但也没念出个什么名堂就是了,仗着肚子里有点东西,帮人写几个字过活,人嘛,胆小如鸡,看着那副缩头缩脑的样子他就来气。
摊子掀了便掀了,只能说赵壮壮运气不好,凑到了他面前。虽是同姓,他却是看不上这个懦夫的。
赵壮壮看起来恍恍惚惚的,听说是喜欢的姑娘失踪了,生死未卜。
那姑娘对他有点意思,就是家里人看不上他,媒人上门了好几次,爹娘嫌他穷酸,怕自家闺女嫁过去受罪,一直拖着没给个答复。
这不,八字还没一撇呢,赵壮壮就拿了全部积蓄去找人,这下真的一无所有了。
不过今日在赵武掀了摊子后,平日里不敢吭一声赵壮壮居然叫住了他,要他道歉并赔偿。
赵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窝囊废什么时候这么硬气了?
事实证明,有的人哪怕硬气一回,下场也只会从讨一顿骂落到挨一顿打。
教训过赵壮壮后,赵武以为这事就算过去了,谁知赵壮壮一而再再而三找上门来,赵武最初直接痛打一顿扔到大街上,但架不住赵壮壮执拗,赵武被他缠得烦了,下手是一次比一次重。
昨日幸好遇到了尤氏兄弟,否则赵壮壮说不定就被打死了。
尤云生记得昨日赵武说的话,如今赵壮壮重伤在家,赵武指定不会善罢甘休。
“看来还是得去一趟。”
他道:“莫兄弟、祁姑娘,我二人想去赵壮壮家看看,今日很高兴认识二位,咱们改日再会。”
祁、莫二人点点头,与他们道别。
莫风月转头,见祁渊虽看着他们的背影,眼中却没有任何东西。
她似乎总是这样,任何人同她对视,看见的永远是自己的倒影,这世间从来入不了她的眼。
“你很像我的一位故人。”莫风月忽然道。
“嗯?我们长得很像?”
莫风月摇摇头。
“我没见过她,但你们给我的感觉很像。”
“你们都没见过,那怎么能算故人?“
“未曾谋面便是陌生人吗?”莫风月笑道:“你可知人与人的交情该如何算?有人白首如新,有人倾盖如故,萍水相逢也是缘,如何不算故人?”
“是吗?”祁渊不解,她说:“我不会算。”
莫风月忍不住发笑,他只是随口一说,却没想到她答得如此正经。
祁渊以为他在笑自己的无知,有些生气。
桥上熙熙攘攘,还有涌动的叶声交杂着清凌凌的水声,静谧而嘈杂。
莫风月问:“听见了吗?”
“什么?”
“故人的声音。”
是枝叶揉碎风声的声音,是流水蜿蜒的响动,是人群摩肩接踵的动静,顺着水流延伸的方向,有什么一直在呼唤着。
白衣的姑娘立在桥头,裙摆漾起微微的弧度,风吹乱她的墨发,她眼中一切皆与流水一般无二。
忽然,她眼里出现一个建筑尖尖的顶。
“那是什么地方?”
祁渊指向人流涌动的地方。
“那是,烛龙殿。”
春熙镇是个很有意思的地方。
此处并无高门巨族,也少见能人异士,镇民如同无数普通百姓,与生活夹缝中求生,晨起便劳作,日斜则归家,寻常日子寻常过。
但此地与月陵毗邻,月陵周边罕有人迹,只因死物与生灵皆受各族烦扰。如燕氏族地多荒芜,并非是燕家人的选择,而是幽火燃烧之地终年寒冷,生灵大多也无法忍受这种环境,逼的普通人不得不敬而远之。
不过世上终究是能人多,就有人偏偏能在这环境下生存,这样的地方还不少,春熙镇便是其中之一,也是看似最正常的一处。
“你可知道,镇上如此多的香烛都是用来做什么的?”
“不是烧给死者的吗?”祁渊疑惑。
“那有那么多死者,”莫风月语气变得飘忽起来,“是用来供奉神灵的。”
“越是虔诚的信徒,才越是赶着侍神。”
只要世间存在痛苦,就有人追求幸福,信仰什么样的神,端看你求哪种幸福。但欲望总是无止境的,越是求不得,越是放不下。
“你知道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