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试那天,元茗去电梯间接人。再次见到丁屿,之前那些心理建设还是瓦解了。尤其是在对方脸上看到变幻莫测的表情时。她想,要不就算了吧。但心底还有个理智的声音在提醒她:不行,你需要这份工作,你还得买房,跟钱比起来脸算什呢?
她佯装淡定,尽量装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之所以能在酒吧那么昏暗的环境一眼认出丁屿。是因为这位也是个诚实好青年,原图直出,甚至可以说本人帅过精修。元茗不是颜狗,但对美好事物过目不忘的本领应该是人类与生俱来的。
“你一周可以保证三到四天到岗率吗?”
“可以。”
“有一点要提前跟你打招呼,虽然是实习岗位,但我不会只给你安排打杂的工作。近期项目很多,对你的抗压能力会有很大挑战,能接受吗?”
“没问题。”
元茗点头,“往下的流程会有HR跟你对接,我这边没什么要问的了,你有什么对团队或者工作的问题吗?”
丁屿始终保持着社交微笑,此时笑意更深:“我想问,公司是否允许办公室恋情。”
元茗一愣,八百个心眼子同时开始算计。瞬间排除了诸多原因后,她回以礼貌微笑。
“嗯,是这样。员工手册上没有明确规定员工间不能谈恋爱,呃……是你女朋友在我们公司吗?”
丁屿摇头:“目前没有。”
这个“目前”,很玄妙。
她换了开玩笑的语气说:“这个问题你不用担心,据我知道的,公司也成了好几对。但是有法律意义上亲属关系的员工,肯定是有回避制度的限制的。你这么年轻,就算有对上眼的,也不会那么快确定法律关系吧。”
丁屿挑了挑眉:“不一定哦!”
元茗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这怕是个白切黑。
年底了,大家都想搏一搏年终奖。所以在招聘淡季遇招到一个合适的人太难了。她以为这么优秀的小孩手里应该攥着不少offer,到最后回一个“很遗憾不能共事”才是正常结局。毕竟他们小门小户,薪资给的也没什么竞争力。出乎她意料,薪资和入职时间谈得都很顺利。
早上元茗还没出门,就接到了老胡的电话。她跟老胡共事多年,很放心老胡的能力,所以线下业务她几乎是大撒把的交给了老胡去带。她自己则主管线上项目。如果是需要自己出面解决的问题,那一定很严重。
赶到甲方公司时,同事夏夏正站在楼门口张望,一看见她,就飞奔过来。说话间带了哭腔。
“元老师,我犯大错了。”
老胡忙着去跟甲方沟通,在电话里并没有把事情解释很清楚。听了夏夏的叙述她才了解了前因后果。夏夏刚转正没多久,算半个新人,第一次跟品牌线下项目,很多事情不懂,基本上是老员工指哪儿打哪儿。昨天她去供应商那里盯印刷,拷错了文件,把之前同事忘了删掉的废稿当成终稿给了印厂。等今天工人来安装了才被发现。
元茗一进门看见工人正把洽谈室玻璃墙上的logo贴纸撕下来。
老胡站在不远处跟一个说话,两人侧对着她,看不清他们的表情。她小跑两步上前,轻声打断他们。
“抱歉,打扰了。”
老胡见是她,赶紧引见。
“这是布川传媒的江总。江总,这是我们设计负责人元老师。”
双方都是一愣,脸上表情说不出谁更精彩。
元茗觉得如果社死有段位,我,无人能出其右。
江林川显得相对淡定些,他伸出手:“你好,江林川。”
元茗得了台阶赶紧下,轻轻握了一下对方的手:“元茗。”
在这种低级错误面前社死显得不值一提,尽管甲方仅仅是礼貌克制的表达了些许不满。但作为过错方元茗恨不得一个滑跪求金主爸爸原谅。她信誓旦旦的承诺一天内给出一个解决方案。
三人回公司的路上她让老胡联系印厂停掉还没开始做的物料。
老胡说:“基本出了百分八十了,意义不大啊。”
元茗生气:“怎么不大?苍蝇腿也是肉。问他,能不能马上开始做的新的?”
老胡悲戚的摇头。
意料之中,年会集中爆发期,印厂忙得后脑勺打脚后跟。供应商念在合作多年的份上,卖了他们一次人情,急插给他们印的。现在再插队,被拒也是情理之中。但甲方公司开业仪式时间已经定了,媒体也联系了。现在很可能因为物料要延期。
元茗一进办公室发现工位旁多了个人——她把丁屿入职的事儿忘得一干二净。
“抱歉,早上出了点紧急状况。谁把你领来的?”
“HR带我过来的。”
从来都是各部门派人去人事部领新人,HR才不屑“屈尊”走这一趟。看来长得好看真的可以为所欲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