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站在悬崖边，一言不发
“不是我说，你跟我回去至少还能再活几日，何必急着寻死？”
冬至闭上眼，手死死攥着玉石，又不答
二人就这么僵持着，直到另一人走到冬至身旁
启悦惊讶不已，先不说乐雨时怎么能进入红光里的，单是她出现在这儿都是不可思议
“雨姐姐，你怎么……”
乐雨时微笑着牵起冬至的手，而后看向他，道“抱歉，我没法解释”
同时，冬至开口道“阿悦”
这声阿悦喊得极轻，像风飘过耳边，但启悦却是实实听到了
他先是一愣，随后面露怒色，道“你怎么这么恶心？”
冬至似没听见一般，自顾自地说“有时候我就在想，若是那天我能跑快一点，你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样？”
她声音很难听，嗓子干涩
“我不是个好师姐，也不是位称职的姐姐，师弟，雨玉，都没保住”
“挺没用的……”
启悦皱眉，疑惑道“你到底在说什么？现在忏悔未免有些太晚了”
乐雨时从冬至手中拿过玉石，静静候着
冬至想上前一步，但被红光挡住，她失落地垂首，道“是很晚啊……扇贺死了才来找你，我所弥补的……远远不够……”
“阿悦”
冬至再抬起头时，居然是笑着的，虽然不好看，但启悦能感觉到，她有一丝的开心
与以往都不同，不是因践踏了他而露出的笑，不是因欺辱他而露出的笑，不是因差点废了他而露出的笑
这笑他曾在另一个人身上见到过……
启悦想要去触碰她，他呢喃道“姐姐……”
冬至拉着乐雨时，向后倒去，道出最后一句话
“阿悦……我回家了”
眼里是解脱，也有化不开的悲伤
冬至眼前出现很多画面
她被贺扇强行拉入这副身体……
被迫对幼小的华启悦下手……
看着启悦浑身是伤，差点活不下去……
看着爹娘弟弟死在眼前……
好多好多，都是她曾经历过的，雨玉甜甜唤她姐姐的时光仿佛就在昨日
在这身体里过了好久好久，她试图以化身为‘姐姐’去暗中对启悦好的方式来减轻自己的愧疚与自责
但没有用啊……
启悦慌张地跑去抓她，可惜连衣角都没碰到
冬至看着崖上的他，突然想起启悦刚来的时候
小小的孩子举着手里的果子，道“师姐！这是我从外面带来的果子，你要不要尝尝？好甜的！”
启悦第一次挨鞭子时无措道“师姐……阿悦是不是惹你生气了？我……我错了……”
小启悦早早起床帮她扫院子，见到她一脸自豪道“师姐你看！干净吧！”
而她在做什么？
她对天真的孩子说“小杂种的果子？我嫌脏”
“你怎么像条狗一样？”
“启悦，你是纯纯犯贱吧？”
一次又一次，她看着小家伙眼里的童真慢慢消失，恨意取而代之
乐雨时什么都做不了
后来啊，扇贺食言，当着她的面，一点一点献祭家人的灵魂，那惨叫声，乐雨时至今记忆犹新
突然发现，乐雨时这短短几年，分明在人间，但她走哪都像身处炼狱
扇贺对她说什么来着？
“我也没办法！他们不死我就得成为他们的刀下亡魂！包括你，华启悦，大家都没的活！”
“不要怪我，这是历代的规矩，谁都反抗不了，这就是天阳宗”
另一个乐雨时手里的玉石红光渐淡，她的眼里蓄满泪花，道“可我早就不想活，雨玉，是姐姐没护好你”
两人同时出声，道“是姐姐的错……”
随后，坠入深渊
……
启悦还愣愣地站在崖边，不相信他方才见到的一切
乐雨时话说的不明白，但他什么都知道了……
冬至不就是姐姐？一直找的人就在他眼前坠崖，尸骨无存
他不知道现在自己是何心情，无悲无喜，像个空壳似的
一个人在无界崖站了很久，粗略算一下，五日吧……
回天阳宗的路上，他看见不少事
随处可见的强者打杀新弟子，尸横遍地，多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