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芙有洪七公暗中接济,倒算不得困顿,而杨过这些天除了雪水之外不曾进食,居然也凭着一股精神气支撑在了那里。
他暂且忘却饥饿,埋头将郭芙教授的阵法学了个七七八八。他虽不精深此道,但早已沉浸于摆阵解阵之中,心中对黄药师却敬佩不已。
郭芙默默盯了杨过三日,之前那临时的一点气早就散得差不多了,她知杨过每每看向佯睡的洪七公时,神色凝重忧虑,却从不露出轻慢和厌恶之情,因此如今见杨过衣衫褴褛、风车困顿的模样,居然觉得他莫名顺眼了起来。
那些用来摆阵法的雪堆全被杨过和郭芙捏成了包子的形状,杨过盘腿坐在阵法前,一手持着雪包子,默默沉思,过一会,顺手咬了一口雪,然后猛地被冷意从沉思中唤醒,正要将手中的雪放到适当地位置,天际翻出了亮光。
已经是第四日清晨了。
杨过抬头看了看天,又看了看正眯缝着眼小憩的郭芙,慢慢站起身走到洪七公身前,探他呼吸,仍是气息全无,不禁叹了一口气,向他作了一揖,说道:“洪老前辈,我已守了三日之约,可惜前辈不幸身故。弟子无力守护你的遗体,只好将你抛入深谷,免受奸人毁辱。”
当下抱起他的身子,走向窄道。
郭芙听得迷迷糊糊,等反应过来“抛入深谷”是个什么概念时,一下子便吓得跳了起来:“慢着!”
郭芙阻止不及,眼睁睁看着杨过大喝一声,将洪七公往山谷中一抛,对著大丑疾冲过去,心脏都要跳了出来。
好在下一秒,洪七公便找着山壁一攀,从杨过头顶窜过,站在他与五丑之间,伸了个懒腰,笑道:“这一觉睡得好痛快!”
说罢左手划个半圆,右手一掌向大丑推出。
郭芙喘了口气,拍了拍胸口,这才高兴地对杨过道:“这正是七公公生平得意之作’降龙十八掌’中的’亢龙有悔’。你瞧着,厉不厉害?”
杨过从惊愕中醒过神来,连忙点头。
大丑不及逃避,听了郭芙的话,明知这一招不能硬接,却也只得双掌一并,奋力抵挡。
洪七公掌力收发自如,大丑早有败势。二丑见他势危,忙伸双手推他背心,四其余几丑站在其後,伸臂相扶。
洪七公“咦”的一声,显得十分诧异,说道:“你们的内功很有些儿门道,你们的师父是谁?”
大丑双掌仍是和他相抵,气喘吁吁的道:“我们……是……是达尔巴师父……的……的门下。”
洪七公摇头道:“达尔巴?没听见过。嗯,你们内力能互相传接,这门功夫很了不起哪。”
一边的郭芙站在杨过身侧,闻言,不屑道:“什么达巴尔?一个外族名字。蛮夷的武功也能说了不起么?”
杨过对她道:“能得洪老前辈说一句‘很了不起’,那是当真了不起了……唉,你别这样看我,其实嘛,我心里看这五个家伙也平平无傍颠没一个打得过我。”
郭芙挑了眉嗤笑:“说大话。”
杨过闻言不平,皱了皱眉,然而想起他没有什么证据证明,只能闷闷道:“我才没有说大话。”
那边的洪七公不管那对小儿女的事,只问五丑道:“你们是甚麽门派的?”
大丑道: “我们的师父,是……是西藏圣……圣僧……金轮法王门下二……二弟子……”
“西藏圣僧、金轮法王?没听见过。西藏有个和尚,叫甚麽灵智上人,倒见过的,他武功强过你们,但所学的不是上乘功夫。你们学得功夫很好,嗯,大有道理。你去叫你们祖师爷来,跟我比划比划。”
大丑道:“我们祖师爷是圣僧……活菩萨,蒙古第一国师,神通广大、天下无敌,怎… …怎能……”
话未说完,便被二丑拦住:“是,是。我们去请祖师爷来,跟洪老前辈切磋……切……切……也只有我们祖师爷,才能跟洪老前辈动手。不如我我我……”
郭芙知道洪七公存心饶了他们好让他们带来金轮法王,此时听五丑说的结结巴巴,有意讨好以求活下去,想起死在五丑手中的众多汉人和被糟蹋的良家女子,不免心生轻蔑之意,截断了二丑的话道:“教出这些败类的人也好意思说是活菩萨么?何况一灯大师都不说自己是一灯王,那家伙也敢称法王,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和尚。七公公你别被他们骗了,小心他们回去后一起来报复。”
洪七公笑了笑,刚想说她多心,站在这当口,只听铎、铎、铎几声响处,山角後转出来一人,身子颠倒,双手各持石块,撑地而行。
杨过见状,失声大叫:“爸爸!”、
郭芙闻言诧异不已:“谁?”
杨过不答,洪七公却道:“他是西毒欧阳锋……好小子,原来你是欧阳锋的儿子,怪不得武功这般厉害。”
郭芙惊讶于这件事的本质,但更惊愕于自己内心一种似乎早有预料的平静。
杨过内心惴惴不安,但郭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