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瓢永在他人手中,若是他人欢喜,随时都可以再换一瓢弱水,但荒原万丈,本就没有生息,她这一抹殷红,却是唯一永恒。
裴赫云若有所思地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转脸同样看着那一轮弯月,淡淡地轻笑了起来:
“是啊,人生何曾有这许多的‘如果’,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罢了,今日这般喜庆的时候,咱们还是不要再打这些哑谜深言了罢。”
司空茉点点头,悠悠一笑:“好,不谈国事人间是非,只听曲饮酒。”
说罢,她随手也不知道从哪里就弄出一只酒壶往自己嘴里倒了一口之后,丢给裴赫云,他利落洒脱地直接就着壶嘴品了一口,笑了起来:
“果然是好酒,听说千岁爷善酿酒,这酒不像是宫中制式,莫不是你偷了千岁爷的珍藏。”
司空茉懒洋洋地一笑:“是啊,所以你要是这个时候再和在腊梅山庄里头那样犹豫着等人试毒,只怕以后都没得再喝了。”
裴赫云轻笑,眯起眸子:“这酒叫什么?”
司空茉悠然道:“醉红尘。”
裴赫云大笑,毫不客气地坐在了池边,靠着柱子再次仰头喝了起来:“好一个醉红尘,红尘醉,醉笑红尘三千场,不见人间烦恼事,只余黄粱美梦高。”
司空茉看着他洒脱优雅的模样,也慢条斯理地拿了一只酒壶喝了起来。
若不是裴赫云是敌人,她想,她还是很愿意深交这样一个修养、人品、智慧都极为拔尖的
人物做朋友的。
只可惜这般畅饮聊天时刻未必都有长久,他年今日,也许伊人已逝,也许刀兵相见,血流成河。
裴赫云喝了一会,便又随手扯了叶子吹起曲子来,或者有雄浑之意,或有如泣如诉,惹人泪下。
不时与她闲聊几句,又喝起了酒。
二人竟全然忘了那婚宴还在。
让人送走了喝多了醉红尘,连路都走不动的裴赫云。
司空茉看者他的背影,轻叹了一声,转身向仍旧喧闹的宴会走去,再想着一会子怎么交代裴赫云的去向,却不想一转身竟然撞上一堵墙。
司空茉捂住鼻子倒退了几步,一抬眼,才发现,原来不是墙,而是人的胸膛。
胸膛的主人正静静地看着她,阴魅的眸光幽幽深深,也不知在那里看了她和裴赫云两人喝酒多久,亦看不出喜怒。
司空茉揉了揉被撞疼的鼻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怎么,贞元公主跟你告白完了,然后过来抓奸么?”
方才早已经有人向她密报了新嫁娘从窗口跃出私下寻了暗恋已久的心上人告白凄美动人传奇。
裴炎看着司空茉,挑眉:“怎么,莫非你和裴赫云果然有奸情。”
司空茉笑了笑:“如果说我有呢?”
裴炎睨着她半晌,眸光幽深百转千回,宛如深海波澜,他终于是叹了一口气:“那我就自己喝了红尘醉,任你为所欲为。”
司空茉一愣,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裴炎会给她这么个呃——匪
夷所思的回答。
她忍不住眼底含笑,一本正经地转身就往裴赫云离开的方向而去:“那我还是立刻去寻裴赫云,整出点奸情来才是!”
随后,却被人一把捏住肩头向后一拉,随后就被人束在一个宽大冰凉的怀里,身后的人轻蔑地轻嗤:“你活得不耐烦了,不是!”
司空茉轻笑:“才不是,我们都要活得好好的。”
说着,她忽然转身伸手牢牢地抱住了裴炎,轻声道:“我们一定会活得好好的。”
在知道裴赫云有那样的病以后,她的心中忽然觉得自己很是幸运。
因为,她的他没有这样的病,她真切地记得当初那一场瘟疫之中,他得病了之后那种咫尺天涯,撕心裂肺的痛,她到现在都还记得清清楚楚。
裴炎一怔,看着自己怀里的丫头,眼中闪过怔然,随后眸光便慢慢地幽幽下沉:“嗯。”
他没有问她为何忽然间会呈现这般柔软的姿态,像菟丝子,紧紧地缠缚。
他等她自己告诉他。
夜色浓浓,有冰冷的风静静地吹拂而过,有细小的绿芽从树枝上悄然的吐出,代表了寒风亦阻止不了春日的渐渐到来。
云消雨散之后,司空模懒洋洋地趴在裴炎性感结实的胸腹之间,有点昏昏欲睡。
尤其是裴炎喜欢在欢爱之后,一只手慢条斯理地在背后抚摸她的光洁雪白的背脊。
跟抚摸宠物一般,他是喜欢享受她身上那种比丝绸还要柔滑和吸手的肌肤,
却让她愈发地困倦。
但是,她到底还是记得自己还是有事情没有和裴炎说的。
司空茉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道:“今日我探查知了一件事情——裴赫云有消血之症。”
裴炎抚摸她背脊的手顿了顿,慵懒的眸子里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