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入其来的接触，让方厌身躯一顿，却舍不得放下，只能顺着力，不自觉地跟上方望轩的脚步。
对于眼前的人，他会有种本能的信任感，这种信任来自于上辈子的情感，或许现在只有方望轩没来由地捅他一刀方厌才会有所变动吧。
一路走上来很快，直到快到府门才见着人。
“方少主。”门口的人话里恭恭敬敬，双手抱于胸前，厚重的刘海直直垂落，正好遮盖了双眸，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看清门口的人，方望轩停住了脚步，开口道：“辰九，你怎么来了？”
辰九的打量只是一瞬，方厌却能清晰地捕捉到。
沉默的氛围逐渐展开，辰九不言，转身向门内示意。
此刻，方望轩的念头有过一丝动摇，他看向方厌，神情复杂，或许今日带回弟弟不是很好的时机，再或许，弟弟就不该回这方家……
“怎么停在这儿不走了？”身着藏蓝色长衫，神态威严，手中握着一串红玛瑙做的佛珠。
“父亲。”
方世族微微点头，再将目光转移到方厌身上，神色微变，“既然回来了，该进去见见家里人。”
想躲也躲不掉了，哪怕知道是鸿门宴也只能去了，不过方厌可没有想过要躲，他就是要来看看接下来这些人会有什么动作。
刚走在院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半人魂，半鬼魂，共存一体，原本互相牵制，但在这一刻方厌能感受到身体的虚弱，魂体的不稳。
如今唯一能对自己有帮助的，只有那块净化的彼岸花石，方厌咬了咬唇间干裂的死皮，早知道就给拿回来了，不过片刻又推测出什么：魂石变成这样的话，或许更需要的是这个人？
这下麻烦了，东西是死的，可人是活的，总不能把人绑在自己身边，再想想其他办法。
周围挂着白色丧幡，有些人腰间还挂着白布，整体沉浸在哀悼的氛围之中。
迎回仪式变葬礼，宅中人大多数客人都在观察这个方家新少爷的脸色，传闻这人性子极其恶劣，脾气暴躁，这可有得瓜吃咯！
没等到方厌发作，倒是从主厅里风风火火地闯出来一个年龄不大的年轻人，听着身边人的议论，按捺不住性子，确定好方厌的身份，快步朝着他的方向袭来。
这么大的动静，傻子都能察觉得到，方厌连连后退，方望轩急忙护在弟弟面前，大声呵斥：“方小岩，你做什么？！！”
“轩哥！你别拦着我！”双眸红肿，一看就是刚刚哭过的，此时满眼愤恨的像是要将眼前的人活剥了般，“是他！你为什么要回来！！你就是个灾星！害了你的母亲还不够吗……为什么要来害鸠孚爷爷……”
母亲？方厌回忆脑海中的记忆，并没有这位母亲的任何记录。
“方小岩！胡说什么？！”这么有争议性的话，当真不该说出来，更何况是在这么多人面前，方望轩眸中带着警告的意思，语气不善，就算平时是跟他要好的兄弟，也不该不清楚事实真相的情况下诬陷自己的亲弟弟。
被挡住的方小岩心仍旧不甘，情绪激动，又再想继续说什么，却看见方望轩浓浓的警告眼神，只能生生咽下这口气。
而在此处的宾客，讨论的声音逐渐大了起来，有人甚至大胆地谈起了方家夫人的事，一时间议论纷纷，恶意被无限放大，透过字字句句，想要淹没方厌。
吵闹声钻进方厌的耳中，刺耳又难听，脑海中仿佛有人在争执，怨念不断围绕，催促着他：杀了他们……
忍耐，目前做的只能是忍耐，以自己现在的癫狂的精神状态，不要做不利己、不受控的事。
局面变得愈发不可收拾，方小岩也明显慌了神，高涨的情绪在这一刻被抹灭，再回头看刚还在跟他一起愤愤不平的人，此时正在远处满脸笑意地盯着他们。
这是被人利用了他对鸠孚爷爷的感情，把自己当枪使了，方小岩回过头战战兢兢地看着方望轩的脸色，再看向四周的人，刚想开口解释什么。
“行了。”
主事的人发话了，院子里顿时安静成一片。
“方家主。”语气中带着笑意，解语臣搁门口看了好一会儿戏了，这才慢悠悠地走了进来，再看看被护在身后的方厌，思绪不知道飘哪去了：这人今天穿了件高领的衣服。
果然好看的人，到哪都会让人不自觉将目光转移到他的身上，更何况还是一位有能力有背景的人物。
“解当家。”方世族的神情难得温和了些，但给人也不过是一种笑里藏刀的感觉。
显然现在的关注点不再是方厌的迎回宴，而是这鸠孚老先生的葬礼。
一个非方家人的葬礼越过方家家主的孙儿，来的人自然明白些什么，本来还想着少主之位怕是会迎来一轮新的争夺，现在看来，这个方厌，是方家一个不重要且随时可丢掉的弃子罢了。
弃子、不祥、病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