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芷并没有对庭砚可能喜欢她这个结论欣喜若狂。身为神官,他的喜欢本就比别人艰难而奢侈。
何况,若是他真的对她动了情。她要怎么强他所难?
可她也不想走,就这么耗着。因为她知道自己如果走了的话,聂澜就真的一点希望也没有了。
最受折磨的是自己,日日煎熬。
中间也遇到过一两次刺杀,不过她如今机灵了,打不过就坐到神殿顶上去。
族人对神殿的敬畏让他们根本不敢上去。同时又更加对慕芷恨得咬牙切齿。
庭砚虽依旧避开她,却两次暗中出手相护。
慕芷每每想同他说话,他却扭头就走。她只能偶尔掀神殿的顶偷看他。
是夜,在另一个废弃的偏殿休息的大神官再次梦到了预言之梦。
梦里,他被她说动了,跟着她一起出了谷,他治好了她的郎君,可是自己却失去了预言之力,还瞎了眼。但她依然对他很好,他们甚至还幸福地在一起了。
可是好景不长,族中派人将他俩抓了回去,绑在架子上,在下面点上了熊熊烈火……
梦里,他都能听见她凄厉的惨叫声——
梦醒了的大神官身子像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冰冷潮湿。他后怕地捏了捏眉。可是只要一睁眼,女子烈火焚身的场景就会出现在眼前。
族长说的没错,他是怕了——不是为自己,而是为她。
枯坐一晚,他缓缓抬眸,目中已定。
第二日,慕芷照旧来扒神殿的顶,里面已经有人在说话。
“大神官,凡人的性命岂有您的尊贵?老族长动了真格了,您再维护她,对您很不利!”
说话的是那个神使羽七。
“我并非维护她。” 庭砚淡声道:“我只是不信,一个区区凡女能成为神官的劫。更何况,她身份不凡,杀了她,恐我族永无宁日。”
原来神官还是为族人考虑。
两位神使对视一眼,道:“那么大神官为何还不送她走?”
“她受神女指引来此,自有她的机缘。强行驱赶,会受神女惩罚。我会想法子让她自愿离去。”
两人连连称是。顶上的慕芷却是若有所思。
所以救她维护她收留她,只是因为对自己的自信和怕麻烦吗?
她以为的庭砚可能喜欢她,是她的臆测?
慕芷好像松了口气,又隐隐心绪不佳。这种感觉真是奇怪。
夜里的时候,她独自跑去了凤归殿。就是初来乍到的那个温泉殿。
泉水滚烫氤氲。她心烦意乱地靠在一边想事情。
想聂澜,想褚、玉二人,也想庭砚。
空旷的殿中忽地出现了一道沉稳的脚步声。
慕芷睁开眼,便如同十多日前一般,撞进一双深邃幽深的蓝色眼眸。
她今日穿了一件薄薄的中衣,也是庭砚的。比刚来时的确体面多了,却不知她湿衣紧贴着玲珑的曲线,落在男人的眼里,却是更深的诱惑。
两人四目相对,慕芷的心中没有半点起伏。除了身上的衣服带给她安全感,她更知道,这位神官当真是心思空澄无欲无求。
“要怎样,你才愿离去?”
果然,他是希望她自愿离去。这就受不了她了?
慕芷憋着一口气,“我想什么,你知道。”
男人难得勾起一抹笑,只是那笑不达眼底,甚或带着些讥诮。
“你们山外人……” 他似乎斟酌了番用语:“果真难缠。”
慕芷的脑子嗡嗡的。她有点不敢相信。庭砚一直是淡漠的肃静的,但他也是温和的甚至温柔的。他为什么会用“难缠”来形容她?
“我可以如你所愿……” 他的声音清冷至极。
“啊?”慕芷不知他怎么改变主意了,简直大喜过望,问道:“什么条件?”
男人道:“我与老族长的谈话你听到了对吧?我族现状堪忧,我要黄金十万两,另外签了死契的会医会文的奴仆两名。”
慕芷蹙眉,黄金十万两,对她家而言不难。但谁家会有签了死契的大夫和先生?读书人怎可能做那最低贱的下人?又有谁家会供家生子识字念书?
但也不一定,有一些犯事的官眷也是极有本事的。只是需要好好寻觅一番。
“好。我答应你。”慕芷不知想起来什么,道:“可你既然连我的郎君都能救,还需要大夫吗?”
“神官之力,只能用一次。所以,我要的不多。”
慕芷点头:“如此说来,确实不多。你若有别的条件,也可以再提。”
“我的确还有第二个条件。” 男人的眼眸越发幽深,视线从她的脸缓缓往下。
半晌,他蹲下来,凉凉的指尖覆在她滚烫的肩头,嗓音没有半点欲色,“族长说我动了情,可我偏要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