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士成骑马冲在最前,举刀指挥,宋占彪与顾旸紧紧跟过来护卫,忽见敌军举起白旗求和。
“莫中了洋鬼子诡计!”聂士成叫道,“给我接着打!”
“聂军门!”远远地从小桥那边的烟尘中策马跑来一人,举手高声大叫,“且莫开火!我有话说!”
聂士成纵目望去,认出那人来,那人名叫库恩,德国人,曾在聂军担任教官,如今做了联军指挥官。
聂士成犹豫片刻,便先传令停火。
顾旸低声道:“军门,小心有诈。”
聂士成道:“无妨,库恩师傅是敞亮人。”说着,收刀入鞘,顾旸与宋占彪也收起兵器。
不多时,库恩奔到前方的卫津河对岸,翻身下马,隔着一座小桥,拜见聂士成,聂士成在马上道:“库恩师傅,请起来罢。”
库恩点点头,站起身来。
聂士成淡淡地道:“不知库恩师傅匹马犯险,所为何事?”
库恩道:“聂军门,库恩曾在您麾下,知道您是位响当当的英雄。而今贵部已被我军困在垓心,军门若坚持作战,必是一死,库恩实不愿见我敬爱的将军,战死在我的面前……”
聂士成静静地听着,并不看他,双眼凝望着天边的红云。
库恩看了聂士成一眼,顿了顿,又说道:“大清腐朽黑暗,气数已尽,不发援军,已是放弃了军门,军门何苦再为这样的朝廷效力?军门,降了罢!”
聂士成始终面不改色,听完库恩之言,突然说出一句:“屌!”
库恩一愣,登时语塞。
他在中国多年,自然知道这个字的含义。
库恩踌躇良久,把拳一抱,道声:“告辞了,军门。”翻身上马,调头走出数步,忽又勒住马,回过头来道:“军门,那库恩只得恪尽军人的天职了!”
聂士成冷然不语。
库恩见状,转身拍马而走。
待库恩消失在三人视野不久,敌军之中撤下白旗,一声炮响,空中乱弹飞来。
聂士成高叫道:“此乃吾致命之所,逾此一步非丈夫也!”
顾旸回头把手一招,叫过自己那队亲兵来,此时小队还剩八十五人。
顾旸道:“尔等护定军门。”
众兵应道:“是!”
敌军望见聂士成的黄马褂耀眼,纷纷把枪炮向他袭来。一时间弹火恍若陨石乱坠,聂士成策马向前,左躲右闪,未能伤身。
顾旸和宋占彪眼见枪弹炮火一枚接一枚,从聂士成身边擦过,凶险至极,难以救护,心下都是焦急悲惶。
突然一枚炮弹向聂士成飞来,两人护卫不及,但见炮弹打中聂士成身前,人马皆倒。
“军门!”顾旸与宋占彪大叫,冲上前去,见聂士成从地上翻身爬起,原来炮弹打中的是座下白马。那白马躺在一旁,马头炸得稀碎,自是活不成了。
“军门,咱们不如从侧翼杀出!”宋占彪道。
“天津在,我聂士成在,天津亡,我聂士成亡!”聂士成叫声,“换战马来!”
顾旸忙令众亲兵在前围定,宋占彪从身后军士中牵出一匹黑马,聂士成方坐上马鞍,一颗炮弹已飞过来,直把身前顾旸的一排亲兵炸出一个缺口。
聂士成举刀拨过一颗枪弹,座下马颈却又中弹,长鸣一声,把他掀下地来。
“军门!……弹药全都用尽了!”一名军官叫道。
“全部弃枪,随我拔刀冲杀!”聂士成一面坐上一匹新战马,一面叫道。
众军士闻言,都掷枪在地,举刀挺矛,向两侧联军杀来。联军枪炮轰击,聂军成排倒下。
顾旸见状大怒,当时下了马,身子向后一仰,足尖微点,整个身子忽然掠过前方小桥,奔及数十丈之远,直移至联军阵前,快到只剩一风残影。
聂士成望见,拍马欲追,敌军乱枪扫射,其中两颗正中马头,连人带马,又摔在地上。
顾旸回头叫道:“军门切勿跟来!”
最前排的洋军这才发现顾旸已身在眼前,都吃了一大惊,急拨机枪回击顾旸时,又距离太近,不好操作,被顾旸右手撑地,双脚迭起,五名洋军手中的步枪脱手而落。
这正是顾旸那远极快极的“踏枪术”。
麦卡加拉见状惊骇,急下令先攻顾旸,顾旸纵起于半空中,身形如风,难以捉摸,又是接连七脚,踢落满地步枪。
“不想这少年的功力竟已臻此境界,不想我中国武学也有对抗洋枪炮之可能!”聂士成在小桥上望见顾旸的身法神妙,竟一时把联军拖得手足无措,又喜有叹,举刀叫道:“全军随我冲杀!”
众清军与义和团一声喊,跟着聂士成争相上前。
麦卡加拉大惊道:“I did not expect such a warrior in the Qing Army! 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