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点钟送货,管理人员都应该下班了,送了货谁来接?很多东西放一宿,处理不当的话,明天可就不新鲜了。”费渡低声说,“而且如果我没记错,这个高端运输冷链应该是周氏旗下的。”
骆闻舟本来的思路是——郑凯风看中杨波一个什么都不是的毛头小子,他们俩之间必有某种联系,可以通过杨波顺藤摸瓜,没料到还有意外收获!
骆闻舟:“等等,郑凯风本人有可能在那辆车里吗?”
费渡轻轻一耸肩。
骆闻舟:“跟上。”
费渡保持着一定距离,十分谨慎地拐弯走了地下停车场的另一侧,值班保安连忙出来拦:“不好意思,这里是车库出口,您需要……”
车窗缓缓摇下来,一张警察的工作证亮了出来。
值班员一愣,只见驾驶座上的长发男子侧过头来,带笑不笑地冲他一弯眼角,食指竖在嘴边:“嘘——”
杨波不像郑凯风,在周怀瑾绑架案的调查中,他显然是遭到了重点照顾的。他入住的酒店楼下、周遭、甚至酒店里,都混进了蹲点看着他的人,以便局里要找他问话时随时找到人。
连日以来,杨波被警察折腾、被媒体折腾、也被自己折腾,可谓是吃不好又睡不着,一闭眼就想起那张曾经让他百感交集、现在则恨不得其从未存在过的亲子鉴定报告。
他拿到那份报告的时候先是难以置信——难以置信母亲确实背叛了家庭,震惊之后又是压抑不住的窃喜,觉得自己一瞬间成了故事里的落难王子,五脏六腑都仿佛是用不同的材料打造的,接连几天,走路都发飘。
他杨波,一个市井长大的普通人,是周峻茂的儿子,是郑凯风的徒弟,周氏两大当家人都对他照顾有加,离一步登天岂不是只差那么一步?
然而世事难料,杨波至今都想不通,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
而现在,还没等他从一系列的打击里回过神来时,那个每天冲他叫嚣的疯狗周怀信也死了。
杨波重重地躺倒在酒店的大床上,双手捂住脸,摸到了一手来不及清理的胡茬。他打开手机的推送信息,一眼就看见满屏幕的血迹,网上周怀信遇刺现场的照片上连个马赛克都没打。
杨波觉得自己本该高兴,此时又莫名有点恐慌和恶心。
这时,他手机震动起来,是个未知来源的号码,他恹恹地接起来:“喂……”
“是我,”电话那边传来郑凯风熟悉的声音,“你还在‘香宫’酒店吗?”
杨波无端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紧绷的情绪,倏地坐起来:“……我在,郑老,您有……”
郑凯风急惶惶地打断他:“你下来,注意避开跟踪你的警察,到地下停车场来见我,车牌号我发给你。”
“郑……”
莫名其妙的杨波还没来得及说句话,那边就挂了。
他在原地愣了片刻,不知道眼下是个什么情况,有些手足无措,紧接着,手机里收到几条信息,第一条是车牌号,随后是几张照片,照片下跟着备注:“这几个是跟着你的警察,小心!”
杨波瞬间出了一身冷汗,手有点哆嗦。他勉强定了定神,深吸口气,换了一身运动服,拿起手机和钱包走了出去,假装要去酒店健身房夜跑。
才刚一开门,正碰上一个推着小车的男服务员抬手准备敲他的门,和杨波打了个照面。
服务员丝毫也不尴尬,微笑着和他打招呼:“先生,去锻炼啊?那酒店的客房服务需要吗?”
杨波定睛在来人脸上扫了一圈,当时就觉得一股凉意顺着尾椎骨爬上了后脖颈――这男人是照片上的几个警察之一!
他面色苍白,生硬地一摇头:“不用,谢谢。”
这句话几乎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杨波说完,下意识地低下头,立刻就要锁门走开。
“服务员”却又开了口:“等等,先生。”
杨波后脊陡然僵直,呼吸都停顿了。
那伪装成服务员的“条子”轻声细语地说:“别忘了把您的房卡带走。”
杨波的心跳得快要出窍,一把拔/出房卡,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开。
后背已经被冷汗打湿了。
“服务员”目送着他的背影,眯了眯眼,轻声说:“‘猴子’这状态不对,我怀疑他可能是要跑,大家注意点。”
他话音刚落,耳机里传来了一个熟悉的男声:“知道了,地下车库有人约他见面,你替我把香宫酒店外地下车库的实时监控接进来,外面的兄弟们替我封堵车库几个进出口,准备瓮中捉鳖。”
“服务员”一愣之后立刻反应过来:“是,老大。”
费渡从地下车库的出口逆行而入,悄无声息地把车堵在了出口处的斜坡,监控的实时视频很快同步传到了骆闻舟的手机上,方才开进去的货运车里下来两个男人,虽然都穿着配送员的工作服,演技却基本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