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更无花胜此,人间偏得贵相宜。”
——归仁《牡丹》
……
山上的景致与山下的村庄大差不差,黄土,枯树,草屋,都是光秃秃的。
夜里也分外寂静。
花胜去带着他们走了很久,穿过这条沟,走过这个坡。
姜尔雅累得气喘吁吁,但她脚步未停,甚至还有空同花胜去问话:“你怎么在这里?你娘呢?”
花胜去随口答:“她为了保命把我也送给了这群土匪,我被他们关在柴房,刚想办法逃出来,就去找了你们。”
楼锦灯的手突然收紧,姜尔雅安抚性地拍了拍,示意他别再多管:“你娘为什么会和土匪勾结在一起?”
花胜去依旧回答得理直气壮:“她和那些人是一丘之貉,都不是什么好人,但与虎谋皮能有什么好的下场,那些人不满意了,就要找她麻烦。”
“我想带她跑,她却执迷不悟,主动揭发了我!”
他义愤填膺,话音刚落,便将姜尔雅两人带到一处路口:“就是这里了,得赶快下去,下去了就能……”
“就能迎头撞向土匪头子,说是我们要逃你奋力追赶是吗?”
花胜去不可置信得瞪大了眼,随即一声怒吼涌出喉咙:“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我是在救你们的命!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胡乱猜忌?”
姜尔雅淡淡笑道:“你跟我装什么蒜呢,你什么尿性你妈不知道吗?”
花胜去仍是觉得她不可理喻:“你不信我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污蔑我?”
姜尔雅:“昨天你想救的那女人是你亲娘吗?”
花胜去:“她当然是。”
姜尔雅:“很遗憾,她说不是。”
花胜去张了张口,却没发出什么音节来,姜尔雅又说:“你和她的长相没有半分相似的地方,虽然都会说官话,都比较有文化,但她更偏向于本地方言。”
“而你,更……我听不出来,反正不是这里的。”
花胜去被噎住了,僵持几秒,才咬牙切齿说:“是,我确实不是她亲生的,是她从人牙子手里……”
姜尔雅打断:“他说你是山上的派下来监视她的。”
花胜去改口很快:“是山上这伙人从人牙子手里把我买下来的,但除了这件事,我没什么骗你们的了,我隐瞒你们还不是怕你们不信任我,不跟着我走,白白送死……”
“你骗人。”这次打断他的人是楼锦灯,“他们有什么理由从人牙子买下你?为的是什么?你满嘴胡言,不该是这个年纪就有的狡诈,再加上外表极具欺骗性。”
“你肯定能为他们带来利益,所以才留下了你。”
花胜去:“……”
他挣扎:“要真是这样,你们本就被抓了进来,我没必要把你们带出来再想法子送进去。”
楼锦灯轻声说道:“因为你说,他们也把你关起来了啊。”
“你不想惨遭毒手,就像害你娘那样,涉及我们逃跑,自己假装力挽狂澜抓住我们邀功。”
花胜去直截了当地问:“证据呢?”
姜尔雅讥诮道:“你那好娘亲以为我们真要死了,便什么都往外倒。”
“你猜她和我们说了多少关于你的事儿?”
花胜去:“她在骗你们!为什么不相信我?”
姜尔雅扬起下巴:“你有什么值得信任的?嘴里一句真话都没有。”
大抵是真被姜尔雅气到了,花胜去脸色涨红,急得直跳脚:“我怎么就没有一句真话了?现在多久在这里一会儿,就会多一分危险,你们是真不想走还是假不想走?”
不知从何时起,姜尔雅的嘴角开始带起了笑:“那你说说你为什么要救我们,自己一个人不是更快?”
“别说是因为你善良,不与利益挂钩的理由,我不信。”
花胜去尾端下垂的眉毛一挑,两眼放光当即开口:“因为你不是一般人,能搞到枪的都是有本事的人。”
姜尔雅:“继续。”
花胜去乘胜追击:“你们从外地来,出去了不怕他们追回来,我救你们可以挟恩图报,让你们把我也带出去,送得远远的。”
姜尔雅:“接着呢。”
花胜去平时谎话连篇,张口就来,说话从不过脑子,几乎是姜尔雅问一句他就能编一串:“还有……你们过路时连一个陌生女人都能救,必然也会对我伸出援手,出去了肯定会给我安排去处……”
最后一个字消散在了唇齿间。
花胜去双眼微微睁大。
姜尔雅见此戏谑道:“你这不也分得很清楚么?我们不是你娘,我们比她有优势,更顶用,没了后顾之忧,你自然不用把对付她的那一套照搬在我们身上。”
她循循善诱:“你猜的一句话也不错,我们是北平何事秋何大帅派来视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