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入伍后,上了战场,能不能回来难说呢。”
仝兰芝抬起头看了一眼陈广良,陈广良连忙摆手说:“俺说这话并不是怕死才这样说的,俺是觉得万一俺光荣了,嗯……俺不能拖累你,耽误了你大好的年华;再说俺家里条件也不是太好,穷呢!俺觉得吧,嗯……俺们俩的事儿就算了吧,今后你还要去县上读书,你会遇到更适合你的人的!”
仝兰芝听了陈广良这一席话,脑子里瞬间“嗡”的响了一下。她呆在了那里看着陈广良,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怎么也想不到,陈广良临出征前会说出这样的话。她愣愣地看着陈广良,泪水不觉已夺眶而出。
她爱慕的人,那个广播里天天在讲着的最可爱的人,现在就站在自己面前,可他刚才的一番话,深深地刺痛了兰芝。
哼!光说喜欢俺,可你一点都不了解俺的心。你看俺是那贪图享乐的人吗?凭什么瞧不起人?凭什么以为俺是那嫌贫爱富的人?
仝兰芝想到这里不禁委屈的泪流满面,生气的背过身去,一时说不出话来。
陈广良面对泪水挂满脸颊的仝兰芝,一时手足无措,低声说道:“你别误会,不是我不喜欢你,我天天都想见到你呢。你想想,我过几天就要上前线了,子弹又不长眼,万一俺回不来,俺怕耽误了你的终身大事,所以俺认为俺俩的事还是算了吧。”
仝兰芝见陈广良越说越离谱,不顾一切地冲到陈广良的面前,用双手捶打着那宽厚的胸膛,哽咽着说:“叫你胡说!叫你胡说!叫你瞧不起人!”
陈广良忍不住动情地一把将仝兰芝揽入怀中,说:“兰芝,俺说这些都是为你好,俺怕万一……”
仝兰芝立刻用手堵住陈广良的嘴说:“呸呸!俺要你全眉全眼儿地回来,俺跟定你了,别想扔下俺。俺不嫌你家穷,什么日子都是人过的,俺们有两双手,一切都可以去创造。”
陈广良拥着仝兰芝说:“只怕委屈了你呢。”
这时从前面走过来一个人,仝兰芝急忙推开陈广良,退后几步说:“俺只要你平安凯旋归来,到什么时候俺都等着你。上了战场你要机灵点,多动脑子多消灭敌人。”
陈广良笑着说:“战场上俺比你懂,俺又不是没有上过战场,你放心!你在家继续好好读书,照顾好自己。”
天边的余晖渐渐暗了,陈广良目送仝兰芝的身影消失在镇南门里,才依依不舍的往家走去。
仝兰芝回到家,爹和娘还有两个妹妹正坐在桌前吃饭。娘问:“怎么唱到现在呢?”
仝兰芝盛了一碗稀饭坐到桌前说:“娘!其他人都排练好几天了,今天俺才去,所以准备节目的时间长了点。”
仝兰群脚在桌子底下踢了一下大姐,又看看爹,继续吃着饭。仝兰芝几口喝完了一碗稀饭,嚼了半块儿煎饼,麻利地收拾碗筷端到小锅屋去洗。
二妹追出来小声地说:“ 爹生气了,你小心点儿,大姐!”
仝兰芝问:“爹为啥生气呢?俺妹。”
兰群说:“还不是生你的气!”
“我?” 兰芝诧异的问:“为啥生我气?”
兰群摇摇头说:“俺也不知道!”
仝兰芝小心的回到堂屋,仝邱氏坐在灯下做着针线,仝掌柜面无表情地坐在八仙桌旁,叭嗒叭嗒地抽着烟。
仝兰芝手提开水瓶给爹茶碗里添些热水,正要退去。
仝掌柜冷冷地问:“这么晚才回来,不在家帮你妈做事,光想往外跑可不管嗷。”
仝兰芝垂手站立着低声说:”爹!中午桂香来找俺,说镇上宣传队叫俺去呢,俺就去了。”
仝掌柜提高嗓门儿说:“叫你,你就去呀!你不是小孩子了,整天在外抛头露面的,像什么话。”
仝兰芝从爹的话音中已知道了爹生气的原因,便壮着胆子说:“爹!抗美援朝是国家大事,志愿军在前线英勇杀敌命都可以为国家不要了,俺出去为国家宣传一下他们的英雄事迹,唱唱歌,怎就不像话了呢嘛?”
仝掌柜见闺女振振有词地反驳自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烟锅在桌上敲了几下说:“你如今是有婆家的人,且准备出嫁的人了,你就不怕人家说闲话?”
仝兰芝怯怯地靠近爹一步,说:“爹!新中国婚姻法明确规定,不允许包办婚姻,您和娘给俺定的亲,俺从来都没有同意过。”
仝掌柜养了七个孩子,谁敢这样和自己说话?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起身从门后拿过顶门的木棍,就要打兰芝。
兰芝见爹动了气,跪在爹面前哭着说:“爹!你打吧,只要你能消气,俺给你打!但俺绝不同意这门亲事。”
“你!简直是故意气我,读了几天书后翻天了你!” 仝掌柜颤抖地指着兰芝说。
仝邱氏撂下手里的活儿,起身上前劝老伴儿:“不能打!闺女出去做的是正事儿,让政府知道了该说我们落后了。俺慢慢在家劝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