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志文是我上司,我是冯志文的秘书,这天,冯志文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说要交待我一些事情。
我说,好的,冯总。冯总,您说。
冯志文看起来心事重重,忧郁如一位意大利的多情王子,正在思虑怎么完美臻善地在大婚典礼前妥善分配好自己的情妇,这个送给多利,这个送给夏利,这个自己留着。
当然,这只是一种比喻,冯志文五十五了,年龄已经不匹配了,脸也是。
他站在总裁办的落地窗前,对着天空思深忧远,开口了:“我要在死的前一天,看到漫天的星云,最好是能沐浴在那里头,我要死在一场幻像里。”
我想了想,点头,给他一个肯定的答复。冯总,可以的。
公司早就收购了一项VR全身捕捉的技术,我虽然和他们不熟,但也有过一段业务上的交流,所以可以过去问问,或者尝试进行威胁。
所以从概率上,任务完成的可能性还是比较高的。
“需要环境真实吗?”
我进一步询问冯志文,试图厘清细节。
我对工作的自我要求很高,一旦接受,就必须尽善尽美,最后呈现出的结果也一定要是无懈可击的。我不允许任何人对我的创作品评头品足,企图指指点点。
创作品。
没错,我把我的工作任务看作是一场艺术创作,而我是灰色职场里恣意挥泼笔墨的创作者,我喜欢墨的颜色,无情的黑,遮覆一切的黑。每一项指令,每一份指派,由我去做,染上了我的墨,都只会圆满又出色。
“真实,完全的真实,一丝假都不掺,我就是要体验真实。”
冯志文不看天了,他似乎也意识到天无法实现他的要求,能实现的是我。
也许是我的敖世轻物刺中了他,他看着我,表情似有一言难尽。
“冯俊龙,你是我女儿,你这么看着我?”
我说:“我不是你女儿,我是你秘书。”
冯志文吹胡子瞪眼,开始大叫。
“要不是你有幻想症,天天不是这儿作就是那儿作,没有一家公司肯要你,你至于来我这里上班?我是你爸,你不是我秘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