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得不似人形,渐渐只剩下一身衣服夹着一张皮,黑咕隆咚泛着黄,画着其丑无比的五官。
蔚衍差点吐了。
不过他在吐出来之前,还是先扛起我,骂骂咧咧向外跑。
“我真是服了你了,一姑娘家干点啥不好,来这儿参和啥?这寺院是你来得地儿?祭祀台是你能去的?这不找死吗?待会儿再叫礼王看见,你还嫁的出去么?真是吃了豹子胆了,连天王老子都不怕了,天塌下来有高个儿顶着,你一姑娘家逞什么能,吐血了吧,这得吃多少东西才能补回来……”
他骂了一路不不带停歇,也不知累不累,我晕晕乎乎趴在他背上,回头瞧那凶鼎,冰冷的铜器吸饱了血肉,开始泛出红光,看热闹的人见势不对,瞬间乱成一锅粥,没头苍蝇一般向大雄宝殿方向奔去。
山巅云头滚滚而来,瞬间压低,苍天变色,日月无光。
只听砰地一声响,炉鼎炸裂,汩汩黑气窜天而出。
这是就不见天日的怨煞,被凶鼎炼化出实体,早已失去本来的面目,现出噬人的骷髅相,它们扑向人群,犹如蚂蟥扑向生肉。
黑烟四起,数不尽的鬼魂向四面八方涌去,跑得慢的几个倒霉鬼被追上,便似阴风夹杂着刀片向他们刮来,剐出纵横血口,随即被黑烟攀上身,不一会儿血气被吸尽,那些人瞪着眼已成人干。
哀嚎声响彻天地,人们呼叫着四处奔逃,黑云更沉了,隆隆似有雷声。
万鬼现世,这一刻还是来了。
我挣扎着从蔚衍背上下来,从怀里摸出个镇鬼符,将扑咬来的骷髅鬼镇住,可怨煞无数,周围皆是无辜凡人,区区几个符咒哪里够用。
便咬开手指,用生血在地上画了个迷魂阵,血气引来十来骷髅鬼,即刻被困在地上动弹不得。
可依然不够用。
挤出血正要画第二个,却被拉住。
蔚衍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这里这么多鬼魂,你画一个圈能收伏几个?你的手是不想要了?怎么越来越不珍惜自己,快跟我逃命去。”
我看着这虬髯大汉,心中热流涌动,从怀里掏出两个护身符,塞在他袖里。
“这两个护身符是国师亲手写的,灵验得很。你快去找爹爹,将另一个护身符给他,他腿脚不好,别被怨煞咬着。”
蔚衍看着那黄符,也不是很不信任,只当那是个孩童过家家的玩意儿,他那大手跟火钳一样拽着我不放:“别乱跑了祖宗,爹让我照顾你,你得跟我一起去。”
我趁他转身,取下他的弓箭,蔚衍眼睛瞪得跟牛一样,看着我用手将弓箭撑了一撑,再从剑匣抽出一支箭来。
“你要干啥,你可别乱来啊。”
我前世善弓,蔚兰身子薄没什么力气,勉强开了三寸,姿势却是十分到位,将镇魂符搭在箭尖,瞄准台上一攀着士兵撕咬的骷髅鬼,一箭中的。
“什么时候会射箭了。”蔚衍有些震惊。
“是你教的,二哥莫不是忘记了。”
“我教你的时候你才六岁,跟玩儿似的。”
“可你教得好啊,我记事又早,而且学什么都快。”
我对蔚衍挤了一下眼,蔚衍一呆,陷入迷茫中。
又一连三箭,射杀三鬼,我拍拍蔚衍的肩膀,骗他道:“我是奉了国师之命,前来保护皇上的。我得回去护驾,你找爹爹去。”
蔚衍拉住我:“就你?瘦的跟刀螂一样,还保护皇上?”
“有这么说妹妹的吗?看见刚才那条金龙了没有,有没有觉得我天赋异禀,你猜京都这么些人,国师为什么挑我当徒弟?”
“我没看见什么金龙,我看见你吐血了,傻啊你,国师拿你当炮灰,你还真舍得卖命去。”
我一时语滞,不想再跟他废话,甩开他跑回天坛。
玄策终于将皇帝请离了天坛,靠近大雄宝殿有佛光庇佑,鬼魂少了许多,皇帝请来的诸多能人异士与侍卫都围聚在周围,总不至于让他有了闪失。
我想要找的是礼王,他既与人合谋放出厉鬼,想要陷害玄策,总得有后招才是,方才混乱时没见着他人,必然是事先躲起来了。
站在天坛边缘,远远看着中央的凶鼎,像是被雷开个大口子,仍有汩汩黑烟向外冒出。
这么多怨煞现世,也是头一回见,我若还是灯草仙子,随便借来一个收妖宝瓶,便可将这些脏东西一股脑吸进去。
可现下既没有仙力,又没有宝瓶,单凭我这半瓢水能耐,能干点啥?
国师溜得可真是时候,就是个孙子。
祭台上的人死的死,逃的逃,却还有一人四处奔走忙活,正是那方才帮了倒忙的山羊胡道士黄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