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和未得到才会珍惜,张阳望懊悔过,也沉思过,当一切事情讲通,那环环相扣的纽扣解开,没有放心,只有紧张,不管从哪个方面去想,似乎都不会再给他机会。
杨连夏目光放在不远出现的萤火虫,山区最常见,在城市很少看见,所以最初到依山只觉得稀奇,可有一天却会发现,原来这也是多么常见的,只要她想看见,哪里都可以有。
杨连夏下巴撑在胳膊上,卧蚕并未将她眼睛显小,反而多了些生气,“你选择离开S市,因为他们给不出学费,也不让你去读书,是吗?”
只要随便一猜就能得知其中的弯弯绕绕,也正如杨连夏所说,所以那时张阳望唯一想出的办法就是当兵,逃离那个无底洞的家庭,现在看来是对的,他并不欠了。
在许多人的思想中,许多家庭都会存在重男轻女的思想,可不喜欢孩子就是不喜欢,不会管性别,张阳望母亲便是这样的存在,他是在父母争执离婚时才有的,所以他的到来并不受到家里人欢迎,哪怕是兄弟姐妹。
张阳望的点头,让杨连夏无话可说,生而不好好养,父母之过最终还将责任放到他身上,这才是最大的错误。
“当兵是我离开那个大家庭唯一的出路,如果不离开,会被劝到工厂里上班,与其那样倒不如选择一个认为好一点的路,所以被分配到依山,当时只有一个想法,解脱了。”
从未和别人讲出最真实的事情,哪怕徐双询问也只是一语带过,现在杨连夏在旁边,他没什么好隐藏的,横跨在两人之间的又岂是这些话就可以彻底解决,可说出来便会没有遗憾,毕竟惋惜的太多,到最后变成错失。
杨连夏只觉得可悲,原生家庭带来的伤害,对他来说是这辈子都逃不掉的,也突然可以理解当初为什么被拒绝,可这不会是她重新接受的理由。
如果因为可怜和怜悯而松口,那世界上那么多人是否都要去帮助,杨连夏也感慨过自己的无能,比如上小学买不了老爷爷手中剩下的烤红薯,工作后完成不了上级下发的任务就会烦躁到满眼泪水,懦弱却还是乐观。
“你每来一次依山,我都在顶楼阳台看得见,每次离开徐双给你的那些礼物。”张阳望没有继续说出口,杨连夏也知晓肯定是他准备的,回想徐双当时对着某个地方眨巴眼,只觉得滑稽。
送她的东西全都放在盒子里好好收藏,都是些小巧的饰品,却没有一个是她合适的,青少年时期喜欢花里胡哨,颜色鲜艳的,如今只想要简单,连最基本的喜好都有所改变。
“谢谢。”
杨连夏的礼貌,让张阳望找不到话题,沉默许久后还是女生再次开口,双手掌心贴着后面的地面,扬起嘴角笑嘻嘻说:“后来呢?在依山待了两年,又为什么选择留下来,这里那么苦。”
张阳望的选择是被动也是主动,二〇一五年冬天,那场恶劣的火灾是他无法避免,虽然没有人牺牲,却只能看着那一整片山头燃烧殆尽,村民的哭喊和阻止,最终让他们停下脚步。
恰好那年依山队进行改革,有的未满两年便离开,而他留下是和刘指导商讨后作出决定,在那之前气质想过别的路,比如手里有点积蓄,可以回去读大学,但这个想法还是破灭。
是因为母亲的话语让他心寒,不愿意再回到S市。
“都出去两年多,一天都不回来,每个月打的钱还不够搓麻将输的钱,有什么用?”
一家子都是赌鬼,却生出这样一个品行端正的人,而补贴给家里的钱,他们就当作没有看见,张阳望大姐到今天还在经常给他发消息借钱,说小的时候对他多好,经常带去买东西吃,接送上下学都是她做的,而忽略了他人对她的付出。
从工作后张阳望给他姐姐的钱不少于五万,这些他从没想过要回来,只因为是一家人,逢年过节给小孩发的红包永远是家里最多的,却说他不给小朋友买东西。
母亲婚姻的失败,也延续到孩子身上,张阳望大姐如今有两段婚姻,三十多岁的人,依旧和丈夫每天无所事事,每天都在说上班,每个月都没有钱,依靠母亲那日渐减少的积蓄和张阳望的救济,在他们眼中能过一天便是一天,说句好听的是活在当下,说难听的就是没有心。
张阳望在这样的环境没有被带坏,养成了正常的三观本就不易,还要忍受亲人所带来的恶言恶语,他是人,也会不舒服,年龄小的时候,还会独自抹眼泪,到长大却不值一提,根本不在乎,说他冷漠也好,自私也罢。
杨连夏不知晓这些事情,可真的从张阳望口中得知,却接受不了他竟然生长在这样的家庭,就像最初双子和朋子家境不好,可最根本的差距在是否受到关爱。
“你恨吗?”杨连夏小心翼翼问出,如果是他,不仅会死心地离开,还会心生怨恨,可这样的情绪无法从张阳望淡定的脸上看出。
恨谈不上,失望却有,张阳望的名字还不是父母取的,那时候大人们吵架都顾不了他,兄姐要自己上学,出生后都是隔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