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落双手合十, 小幅度地鼓掌,一双带笑的眼睛亮晶晶的,“景医生, 你果然没让我失望,真的想起来我是谁了。”
“嗯, ”景逸宸话不多, 但有礼貌,“我记得你。”
陈落握拳放在唇边, 笑了起来, “真不知道应不应该高兴,十年前我可狼狈了。”
这句“狼狈”让景逸宸陷入了短暂的回忆。
十年前, 他与周衍是初中同学, 陈落是周衍的弟弟, 比他们小两届。
景逸宸对十年前的陈落是有点印象的, 一个很喜欢偷偷跟在周衍身后的小孩, 明眼人都看得出周衍对这个弟弟无感, 甚至是厌恶, 在外人面前很少提及, 见面也是爱搭不惜理。
十五岁的陈落确实有点狼狈,又瘦又小长的也黑, 看着像营养不良, 总被人误以为是十一二岁的小学生。那时候的陈落,像个小迷弟一样观察周衍的一举一动。
周衍打篮球,陈落就在旁边等着送水, 就算周衍不理人,仍旧锲而不舍。
景逸宸之所以对陈落有印象,是因为他们之间有过一次交集。盛夏的某个夜晚, 晚自习结束后景逸宸准备回家,他却在校门口遇见蹲坐在街边的陈落。
可能跟家庭教育有关,景逸宸本性随和善良,看见一个瘦弱的男孩这么晚了还没回家,不免有些担心。
他记得陈落的那双眼睛,小小年纪就盛满了阴郁,直勾勾盯着人看,模样非常瘆人,换成心理素质差的同龄人估计会被吓得转头就跑。
景逸宸不是一般人,他不怕,不仅没跑,还好心地问陈落需不需要帮忙,告诉对方他的父母是医生。
陈落当时问他,你能看见我?
景逸宸说能。
然后陈落就笑了,露出一口白牙,只是笑不达眼底:“我认识你,你是衍哥的同班同学,你最好不要接近他,否则我会杀了你。”
一个有严重恋兄情节的弟弟。
这是景逸宸当时的想法,因为他并不知道周衍和陈落没有血缘关系,他还发现陈落的精神状态有点不正常
,那天晚上回家后,他便把这件事告诉了父亲。
等他再想替父亲约见陈落时,被对方的班主任告知陈落已转学,去往y国接受更好的教育。
自此,他们再也没见过。
思绪回归到现在。景逸宸扶了一下眼镜,视线停留在陈落已经褪去青涩变的眉宇间,淡声开口:“陈落,你来找我,只是为了叙旧吗?”
“当然不是,”陈落摊开手,一脸笑意,“我是来治病的。”
“我说过,你的科塔尔综合症已经康复,”景逸宸脸上刻着“专业”两个大字,神色严肃正经,“陈落,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心理压力,要学会释放情绪。”
闻言,陈落嘴边的笑容收敛些许:“景医生,怎么释放,你教教我?”
景逸宸一本正经:“我建议你找一个空气好,风景好,空旷无人的地方大声呐喊,释放多年压在心底的恐惧和怨气,我觉得隔壁燕山就不错,登山顶只需要一个小时。”
“哈哈哈哈!”陈落突然大笑起来,边拍手边笑,笑得眼泪都要从眼角流了下来,“你说我有怨气,还有恐惧?哈哈哈景医生你也太搞笑了,你是从哪里看出来我有怨气的。”
“你的恐惧和怨气,来源于你的母亲。”景逸宸直言不讳,胳膊一伸拿起放在旁边的资料,翻开两页,表情认真又专注,“陈落,你的心结是你的母亲,如果条件允许,你尽量尝试和她见面。”
在他说到“母亲”两个字时,陈落脸色骤变,原本白润带笑的面容,渐渐被沉重的灰黑取代,语气无温度:“她已经死了。”
景逸宸敛下眼眸:“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关系,”陈落收拢眼中的阴郁,一秒变笑脸,平淡的语气就像是再说一件无关痛痒的事,“可能是受不了精神病院的折磨,她是上吊自杀的,据说尸体在走廊挂了一夜,第二天都发臭了。”
景逸宸见惯了生离死别,很是淡定地问:“当你得知她离世的消息,你是觉得解脱了,还是会觉得伤心更多一点?”
“她离世的时候”陈落悠悠地说出这句话,
然后转头去看旁边的空位。在他眼里,那里没有空着,而是坐着一个身穿红裙一脸艳丽浓妆的女人,眼神空洞无神,正直勾勾地看着他。
他笑了起来,收回目光,再次看向景逸宸:“我不会伤心,她虽然离开了这个世界,但是她来到了我的身边。”
景逸宸瞥一眼他旁边的空位,不苟言笑:“陈落,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在你的身边。”
陈落回忆了下:“我接到她自杀消息的第二天,那天早上天还没亮,她就站在我的床边,穿了一件她上班时总穿的红裙子,用那种怨毒的眼神看着我。”
景逸宸静静地听着,心里大概有了了解。他立刻否定了陈落的说